凛罗雁明显也注意到身后的黑衣人，但他仍旧负手而立，似乎只是将黑衣人当成了一道人影。
黑衣人也就这么站着，仿若沉浸在沉寂的氛围之中。
二人无言，两道长影在微弱光芒的笼罩之下，随风摆动。
良久，黑衣人先是开口，“楚尘，他走了？”
“对，三个月是关键时期，容不得他半点懈怠。”凛罗雁平淡道。
“是啊，如今丰都郡的目光都聚焦在九脉之上，的确不能有失误。”黑衣人摇了摇头，“其实，九脉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坚固。”
“我也看到了。”凛罗雁叹口气，脸上露出疲倦之色，“三塔仅仅传出一个消息，九脉就如暴雨中的危房，摇摇欲坠，令人堪忧。”
“那些个洞主或许早就看到这个结局，只是不想承认罢了，这次若没有老祖宗，九脉早就分崩离析。”黑衣人的声音微冷。
凛罗雁平和的眸光骤然变得锐利，“你说，楚尘真能拯救九脉与水深火热之中吗？”
“只需充足时间。”黑衣人点头道。
“时间不够呢？”凛罗雁皱着眉间，“三塔进攻九脉虽说只是局限于消息，但如此强势，怕不是空穴来风，那时，仅以我一人之力，有些棘手。
“放心，这次三塔主要目的并非是楚尘。”黑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楚尘，那会是？”凛罗雁心下一跳，拍了下脑袋，“对，对，千波幻音！”
千波幻音是百榜器力排名七十，在丰都郡上算是最高品级的器力，以三塔的贪婪，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来呢。
看来老祖宗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但如此一来，事情也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很多恩怨虽然看着扑朔迷离，但在各种利益纠葛之下，倒显得条理分明。
比如，三塔跟楚尘。
三塔若真忌惮楚尘，为何不一开始就强势要人，反而低调这般久，直到现在才大张旗鼓，仔细想想，或许他们想把楚尘当成一根刺，以此要挟九脉，目的就是夺取器力。
而等得到器力之后，他们再拔掉这根刺，最终起到一箭双雕之效！
“对，楚尘虽说天赋妖孽，但对比三塔的庞大，仍是不足为虑，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千波幻音，之前让风影进入九脉，想必目的就是为此，可惜失败了。”黑衣人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中间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数？”
“楚尘！”凛罗雁眸光一亮，“三塔想拔掉楚尘这根刺之前，我们若将他变成一柄刀子，到时候，三塔即便硬拔，必然是血淋淋的。”
黑衣人又幽幽地接了一句，“对，而且你想过没有，插着的位置若是心脏呢？”
“啊，那到时候便是三塔为鱼肉，九脉为刀俎了！”凛罗雁气息波动，在浊光的映照之下，脸庞透着一坨潮红，紧握拳头，“好，九脉的破釜沉舟，成败在此一举！”
……
离开七玄洞后，楚尘就和沫少贤分开，随后他独自一人走向休憩的房间。
月色如银，微凉。
房间门口一头庞大身子的贪吃兽卷缩着，毛茸茸的毛发在光色反衬下，愈加白如残雪。
轻碎的脚步声响起，贪吃兽机警地睁开双眸，不过看到是楚尘后，哈着粉嫩地舌头，硕大的身子飞扑而来。
楚尘壮硕的身子勉勉强强将其支撑柱。
腻歪一番后，贪吃兽方才懒洋洋地爬了下来，摇晃着尾巴，起身走进房间。
楚尘苦笑了一声，也走进房间，点上浊灯后，躺在床榻上，却辗转反侧。
沉默半晌，小乾坤的镜月传出声音，“界生地，你还去吗？”
“你为何会这么问？”楚尘低声道。
“当凛前辈说出那番话后，我明显感觉到你的心境有了起伏，以为被说服了。”镜月无奈地接着道：“但从现在来看，你并未放弃。”
“若能得到界门，救出璃灵机会便会增加几分，我自然不会错过。”楚尘闪过一抹执着，“怎么，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我认为这事，你须得仔细掂量。”镜月声音中透出一丝担忧。
楚尘若有所思，喃喃道：“你是担心寻姑娘使绊吗？”
“对，我认为这寻姑娘有点不简单，虽然说是你活下来之后，再将界印记给她，但若一个月后，她不归还又如何？”镜月连声道。
“这个我也想过。”楚尘双手枕着脑袋，“不过这并不是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镜月不甘心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这可不是从前的你。”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你真认为我会把命交给一个见过一面的女子？”楚尘瞳孔微微收敛，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其实，我从未有跟她合作的打算。”
“啊？！”
这下，小小身子的镜月着实被震惊到了，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雅间之内，楚尘二人谈成交易的对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若楚尘食言，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寻薰儿灵修并不低，刹那间碾碎酒杯的画面，可是历历在目。
“放心，我心里有分寸，既然不跟她合作，我自然也不会有求与她。”楚尘淡淡一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我若不答应她，以她的心智，必然会从中作梗，再对我施加压力，与其耗神防备着她，不如先这样应付下。”
“原来如此，不过你说的极是，这等娇媚的女子，或许只是勾勾手指，便会引来一场祸事，还是绕道而行为好。”镜月眸光一亮，但想到狂末寒等人，焦急道：“但这么一来，界死地谁帮你呢？”
“既然界死地解决不了他们，那就在界生地提前解决他们。”楚尘脸色沉了下来。
镜月再次一愣，连忙道：“虽说狂末寒有沫少贤帮衬，或许分不出手来对付你，但四胤雷可是有元境七重，而且莽夫槌跟重正峰对你也是虎视眈眈，联起手来，必然达到元境八重，而你若想解决他们，修为至少得是元境九重。”
“那就三个月，元境九重！”楚尘一字一顿道。
“三个月，融合剩下的七道界壁？！”镜月记得之前楚尘说过，要在最短时间内，融合剩下的界壁，但没想到这个限定竟然是三个月，顿时结结巴巴道：“你不是疯子，你就是个异想天开的神经病！”
……
天微微亮，楚尘就早早起床，然后一人单独前往凝时塔。
来到凝时塔的第一层塔楼，吝仑长老坐在椅子上，不过他搭着脑袋，明显睡意朦胧。
“吝长老。”楚尘的声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