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住别无选择？”红三娘瞪着红眸，满眼愤怒，“九脉人的命是命，难道我们灵渊镇的人不是命吗，难道楚尘的命不是命吗？”
闻言，九脉的弟子哑口无言，抿着嘴唇，一直沉默。
的确，他们刚才做法似乎有些过于自私了。
看着这些人失落的模样，九仙翁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他的能力不够，不能佑保得九脉安然无恙。
不然也不会有如此被动的局面，也不会让楚尘如此不惜性命，只求九死一生！
低头凝视了眼稍微缓过面色的楚尘，九仙翁沉吟道：“好了，事已至此，于事无补，如今当务之急，你们赶快进入九脉，而不是追究谁对谁错。”
这时候，寻熏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老祖宗说的对，大家先撤吧，不然九脉的人怕是要白白牺牲了。”
沫少贤连连点头，“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
九仙翁微微点头，旋即袖袍挥洒而过，九脉延伸而出的禁制缓慢收缩，很快重新占据到了古朴大门面前，“禁制已开，快点进去吧。”
红三娘揉了揉红肿的双眸，娇弱的身子强行扶起楚尘，旋即一言不发地往九脉方向走去。
瞧得倔强的模样，其他人反应过来，于是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就在人群往九脉结界进入的刹那，一道霸道的声音兀然之间炸裂开来。
轰！
众人头顶处结成的禁制竟是霎那堙没，如气泡幻化，除了如雷贯耳的声音外，消失的干干净净。
也在这一刻，禁制里所有人的瞳孔迅速聚焦，移动的步伐也是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禁制被打破，也就是说三塔的人冲破了九脉的防御，也意味着九脉剩余的人即将沦陷！
那他们的亲人？
这一刻，一股悲凉的痛楚自心底升起，一针一阵地扎在心间。
“尹器师终究不是青尤衣的对手。”九仙翁知道禁制被迫，必然是从尹长乐身上找到了突破口，那多了青尤衣这个界师的存在，九脉溃不成军也就毫不意外。
时也命也！
九仙翁深吸了口气，心里顿时弥漫一股凄凉，但转眼看到一双双红色的眼眸，从外面涌进来，就像豺狼，直接往他们这个方向冲来。
刹那间，他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句，“进九脉！快！快！快！”
六字落定，九仙翁的身子消失在原地，迅速地冲向了三塔的人。
而看到如洪水般灌入的人，九脉的后起之秀面露骇然之色，一片混乱之下，一个个不要命地跑向了九脉。
而这时候，被昏迷的楚尘动了下手指，勉强撑开了双眸，然后缓缓转头看着身后。
那里，一片黑烟弥漫之中，年迈的九仙翁，披头散发，手持着用命石幻化而成的剑影，对着三塔的人落了下来。
另外一个方向，脸上布满血迹的尹长乐半跪在地上，一丈之地都是冰霜，就像一朵盛开的雪花，透着凄凉。
白眉长老，莫潇潇以及凛罗雁三人，互相背靠着背，一个个衣衫都有许多道口子，气息蹙急，而他们的面前，围着一圈三塔的长老。
凌苍跟逍天程二人，满脸狼狈，但他们仍旧眼神坚定地苦苦支撑着，不过从他们干裂的嘴唇上看，似乎坚持不了太久。
还有红鼻子老头，还有石樊邢长老……
还有，还有……
九脉的所有人！
他们怎么办？
楚尘蠕动着喉咙，想要大声呐喊着什么，但这时候，光线再次暗了下去……
等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何时，楚尘头痛欲裂地缓缓坐起，发现躺在一张床榻上，而旁边的红三娘正趴在床沿小憩着。
本能地干咳了一声，红三娘瞬间从床边上惊醒了过来，而看到楚尘，连忙高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楚尘又是干咳一声。
红三娘连忙端起一碗水递给了楚尘，“你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接住碗，楚尘一口气将水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后看了眼四周后，连忙问道：“老祖宗他们都怎么样了？”
“老祖宗没事。”红三娘抿了下嘴唇，随后便是沉默了下来。
“尘阁主他们，不会出事了吧？”看着红三娘欲言又止，楚尘眸光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阁主他们也没事，可，可是，尹器师被抓了。”红三娘低头细声地抽泣起来，“还有凛前辈，还有九脉其他洞主，都被三塔的人抓了。”
“被抓了！”楚尘一拳垂在床上，旋即沉声道：“他们不会？”
红三娘停止了抽泣，凝声道：“放心，他们暂时没事，他们被抓后，三塔的人就在九脉外面等着。”
“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等着呢。”楚尘似乎想到什么，连声问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红三娘抬头看着楚尘，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老祖宗吩咐了，你就好好养伤，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
“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条件，对，对，他们是不是要挟老祖宗，交出九脉？”楚尘眸光一定。
红三娘看着楚尘执着的眸光，知道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怕是不会停止追问，“若是这么简单，老祖宗早就答应了。”
“简单？”楚尘挑起眉间，“他们要我身上的炎界矿，还有界门？”
红三娘抿着嘴唇，眸光如流水，怔怔地凝视这眼前少年，凄然一笑，“你知道吗，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我告诉你一切，我以为我很坚强，但我发现，我错了。”
楚尘沉默着，心里如刀割，眼前这女子所承受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
红三娘低下头，然后一字一顿道：“你不用猜了，他们，要你的命！”
你的命！
听到这三字，楚尘身子刹那僵硬，随后扬起脑袋，“对，我早就该想到了，他们一直想要我的命。”
“但你放心，老祖宗已经说了，就算九脉的人都牺牲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出去的。”红三娘紧紧抓住楚尘手掌，连忙说道。
楚尘微微点头，随后缓慢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看着红三娘，“但现在尹器师就在他们手上。”
红三娘嘟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但转眼之间，她一把抹掉，深吸了口气，道：“也一样。”
楚尘双眸微微出现了几道血丝，紧紧搂住红三娘瘦弱的肩膀，低声道：“那假如尹器师你是父亲呢，还会一样吗？”
“父亲？”红三娘突然停住，身子被钉在那里，好像瞬间被禁锢住。
楚尘感受到红三娘轻微抖动身子，柔声道：“尹器师亲口告诉我的，你是他的女儿，他一直守护你，从未改变！”
话音一落，楚尘毫不犹豫地转身对着门外走去。
他的命，不需要牺牲任何人来救。
曾经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
他的命，并没有什么不同，跟所有人一样。
停了，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