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地处金陵的繁华阶段,这是一片巨大的府邸,高大的门楼,气派的大门,以及左右两尊巨大的瑞兽匍匐,将这里衬托的壮观而恢宏。
而在后园之中,有一处独门独院的幽静之地,这是大都督叶振南的住所。
其中有园林观景,有假山凉亭,小桥流水,布局十分讲究,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原来叶振南一辈子为金陵操碎了心,已经是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时日无多,不过叶无道虽然纨绔蛮横,但也是孝顺的人,他在小鱼山归来之后,立刻将从周易那里忽悠来的培元丹喂给了老人一粒。
致使叶振南平添了十几年寿命。
如今的他穿着一身宝蓝色衣服,虽然是头发花白,但依旧精神烁烁,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势。
他看着窗外的大雨陷入了沉思。
自从他率前朝大军归降于武朝之后,除非有重要的活动必须出席,平日之中根本不会迈出这座庭院半步。
对于一个将士来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一种最高的荣幸。
他时常劝解自己的儿子这样做,这也是促使叶无道他父亲誓死保卫前朝京都,拼死到最后一兵一将的原因。
但老人最后为了保全金陵这座六朝古都,跪地归降,这件事情虽然成为了金陵三代人的美谈,但对于他来说,却始终是放不下的执念。
因为当初所跟随他的将士们,一个个可是铁了心要为前朝拼尽最后一滴血,而他却做出了归降的决定。
这也使他无颜面对死去的那些前朝将士们,更是不想在军中抛头露面的原因。
这几日之中,他总是感觉心神不宁,隐隐觉得有大事情要发生,但又猜测不到是什么,不过他的心中,却是隐隐有了一些轮廓。
就在这时,庭院之中传来一阵响动,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推门而进,而后嘿嘿直笑道:“爷爷,叶无道来看你了。”
叶振南在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后,略显忧愁的脸色立刻化为了一抹宠溺与欣慰,说道:“回来啦,这次会试感觉怎么样?”
叶无道直接摆了摆手,咧嘴笑道:“爷爷,我的文采你也是知道的,要是考的上举人才算是稀奇呢。”
面对着叶无道不正经的话语,叶振南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责罚的意思。
他对着叶无道考取功名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以他们前朝勋贵的身份,就算是步入官场之后,也会受到朝廷的处处阻挠,并不会取得理想的成就。
叶振南早已人老成精,像叶无道这种纨绔性格,多半还是他从小给惯出来的,这样的话,以后者的纨绔性格,根本无法继承大都督府的兵权,这才可以让朝廷放松警惕,让他们叶家多存活几年。
不过叶无道这时却开口正经道:“爷爷,今天我那师父说,今晚就是我们叶家大祸的日子,他让我们多做一些准备。”
叶振南闻言微微一怔,而后是轰然色变。
他面孔苍老,上面的皱纹却是紧绷了起来,十分震惊道:“乖孙子,这句话真是金陵周大师说得?”
叶振南虽然没见过周大师,但后者的手段和事迹他可是时常听说过,而后者所炼制的培元丹,更是直接为他增添的十几年寿命,这种神奇的手段让他惊为天人。
叶无道向来与他的这个爷爷亲近,现在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点点头道:“这件事前几天师父就告诉我了,只是我一直没当回事,不过这两天,我总是觉得睡的不踏实,真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到来。”
他虽然什么本事没有,但毕竟不是这方小千世界的人,在直觉方面,便是有着天生的敏感度。
“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有些事情是躲不掉了。”
叶振南背负着双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神色越来越焦急,片刻后直接出声道:“孩子,你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当初我收养与你,就一直把你当亲孙子看待,如今叶家就要不复存在了,爷爷也不能再庇护于你了,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话音落下,他背对着叶无道摆了摆手,不想让后者看到他的表情,示意他可以快离开吧。
叶无道不是这方世界的人,自然不会是叶振南的亲孙子。
后者曾经是十年前叶振南在一次外出打猎的时候,偶然在路边遇到的,当初的叶无道才五六岁年纪,身上脏兮兮,眼神有些茫然的坐在一颗大树边上,似乎对这方世界一无所知。
叶振南刚刚承受了丧子之痛,而且叶家也更是没有了血脉留下,他就将叶无道带回了叶家,更是对外宣称是他的亲孙子。
如今一晃,十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人即使没有血脉关系,但也已经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
叶无道虽然顽皮了点,但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否则也不会得到叶振南的如此娇惯,他首次露出慌乱的表情,扯着后者的衣角说道:“爷爷,这次难道是朝廷要对我们下手了?”
叶振南虽然没有转身,但历来挺拔如山的脊背,此刻却是慢慢的弓了下来,他的目光飘向了窗外,重重叹了一口气,神情颓靡。
半响后,他缓缓叹道:“大武立国时,能大赦我们这些前朝勋贵,纯属是为了快速稳定民心。
如今大武上下国泰民安,我们这些前朝勋贵正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何况你爷爷手中如今还掌握着兵权呢,他们岂能放过叶家?”
说完后,叶振南转身,眼中已经有浑浊的泪光在闪烁。
他轻轻的抚摸着叶无道的稚嫩的面颊说道:“好孩子,快去灵武山找你师父去吧,他的手段通天,待爷爷归去后,定然能保你后半生无恙。”
“我不走,我叶无道如今这一切都是爷爷给的,我生不是叶家的人,但是死要跟爷爷在一起!”
叶无道生平最重感情,在叶振天的一番好言相劝下,已经泪流满面,他立刻扑进了后者的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