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婴缓步向前行走,元府的女子们,都朝着他凝望。
他穿的是平日里常穿的那件灰布长衫,上面有不少破损之处,是以前炼丹炸炉之时留下的痕迹。
今日衣服显得有些皱,上面还沾染了一些药材的气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看样子,在来之前,他应该是在练习丹道。
苏紫文微微正了正身子,嘴角泛起微笑,她倒是有些期待秦婴会怎么做。
直接表明身份和叶秋嫣要人吗?
似乎没有这样的道理,叶秋嫣是那佛楼的人,巧琐儿又是叶秋嫣的丫鬟,说到底也算是那佛楼的人。
秦婴是元府的小师弟,别说直接要那佛楼的人,便是像师姐们讨要一个侍女,也要看人家给不给他面子。
巧琐儿抬起头,看到秦婴,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不过,随即,她便低下了头,低声说道:“你快走吧,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她的话,显得有气无力。
站在她身旁的丫鬟,本来看到有人突然进来,而且还让她住手,有些错愕,当看清楚来人是秦婴之后,反倒是放松下来,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看着秦婴。
秦婴的目光落在了巧琐儿的身上。
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一般女人总喜欢问男人,她们穿什么衣服好看,其实,很多男人都觉得她们不穿衣服最好看。
巧琐儿的身材很好,尽管不是那种高挑的身形,却小巧玲珑,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地方纤细。
她脱光了,本该是很好看的。
只可惜,此刻她从后背到臀部,鲜血鞭痕交错,血肉模糊,破坏了本来的美感。
秦婴收回目光,看向了苏紫文等人。
放眼望去,在座的和下人们全部都是女子,并无一个男子。
秦婴紧蹙的眉头,略微舒缓了一些。
当他看到苏紫文身边站在去给他报信的师姐之后,苏紫文的心思,他便猜了出来。
不过,苏紫文没有把前院的男人带来,说明还是留了底线的。
两人对视了一下,苏紫文并未躲避秦婴的目光,甚至还对他眨了一下眼,只是没有说话。
秦婴又将目光落到了叶秋嫣的脸上。
这个女人长得很好看,那冰冷的模样,甚至有几分当初齐韵踏着扁舟而来时的出尘气息,不过,她的双目之中,却满是风尘感,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秦婴走到巧琐儿身边,蹲下来,轻声问了一句:“疼吗?”
巧琐儿低着头,泪水涟涟,双手抓着被撕坏的衣服,想要盖住自己的后背,口中哽咽着道:“别看,你快走吧……”
秦婴脱下身上的灰布长衫,搭在了巧琐儿的后背上,鲜血很快浸透了长衫,映出一道道鞭痕,显得触目惊心。
秦婴看了一眼,说道:“八岁之前,我觉得人是该有三六九等的,奴仆该有个奴仆样,为官者该有为官者的模样,修行者天生就该高出普通人一等……”
巧琐儿道:“这世间本就是这般模样,我们都是下人,挨打很正常,这里好多主子,你快些走,不用管我。”
站在秦婴旁边的丫鬟,一把扯去巧琐儿背上的长衫,道:“既然知道,你就应该明白,作为下人,凡事要为主子着想,即便你是元府的下人,与我们也没什么本质的不同,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滚出去……”
秦婴没有理她伸,手去解绑在巧琐儿脖子上,用来固定她与长凳绳索。
丫鬟大怒,挥起皮鞭,朝着秦婴的手抽了过去,秦婴轻轻一挥手,皮鞭倒飞而回,直接抽打在了丫鬟的脸上。
丫鬟惨叫一声,脚下连连后腿,惊愕地看着秦婴,因为方才,她看的清清楚楚,秦婴挥手间,手并没有与皮鞭接触。
这种手段,只有修行者才能做到,即便眼前这人也是下人,但若他是一名修行者的话,就不是一般的下人能够得罪的。
巧琐儿听到丫鬟的惨叫声,抬头看了一眼,吓得急忙抓住了秦婴的手:“你别管我了,她说的对,即便你是元府的下人,小姐责罚不了你,但这事也不是你能管的……”
秦婴仿佛没有听到巧琐儿的话,依旧解着身子,别说此刻巧琐儿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十分无力,便是巧琐儿完好无损,没有受伤之时,也不可能阻拦的了。
秦婴解开了她脖子上的绳子,又去接她脚踝处的绳子,口中继续说道:“八岁之后,我体验到了奴仆们的生活,才明白,奴仆与皇子其实没什么分别,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有情感……”
巧琐儿挣扎地爬了起来,凉风吹过,只有脖子处挂着一条丝带的肚兜被风吹起,饱满的胸脯上被长凳压出的痕迹清晰可见。
她急忙又爬了回去,哭泣道:“你不用安慰我,快些走吧……”
秦婴解开她腿上的绳子之后,走到了丫鬟的身旁,丫鬟吓得又后退了两步,当后背被一只手抵住,这才停下。
她回过头,才发现,那只手正是叶秋嫣的。
此刻,叶秋嫣的眼中充满了疑惑,正凝视的秦婴。
秦婴从丫鬟的手中,将长衫取过来,轻轻抖了一下,又裹在了巧琐儿的身上,随后,将她抱了起来,轻声道:“有些人的确该打,甚至该杀,但不是因为他身份低微,而是他懦弱到,只能欺负比他更加弱小的人……”
说罢,秦婴飘了那丫鬟一眼,丫鬟下意识地又想后退,这才想起身后就是叶秋嫣,随后,强作镇定,挺了挺胸膛。
秦婴抱着巧琐儿,手臂贴在她的后背上,疼得她脸色发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到秦婴走到苏紫文的身旁,将她放下,她这才感觉略微好了一些。
秦婴从怀中摸出了一瓶丹药,递到给他报信的那位女弟子面前,道:“宁玉师姐,帮我照顾她一下,这丹药内服一粒,其他的碾碎了撒在她的伤口上便好。”
“我?”宁玉有些诧异,她在元府的存在感很低,尽管秦婴入门时短,但在元府中已经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又被师父喜爱,她是完全没法比的。
她没想到,秦婴居然能叫出她的名字来。
不知怎地,在秦婴的目光下,她觉得没法拒绝,便点头道:“好吧。”
“那佛楼的一个丫头,岂能让你照顾,把她交给下人吧。”苏紫文淡淡地说了一句。
宁玉听到苏紫文的话,倒是不知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