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县令一嗓子把人都喊懵了,气势汹汹的衙役们都停了下来,就连拉车的马也跟着安静下来。
衙役们满脸疑惑地看着卓县令,一会儿一个命令,这让他们不知这人到底该不该抓了。
至于秦婴说的皇子之类的事,他们并未多想。
“爹!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相信他的疯癫之言?”卓重不解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却见卓县令眉头深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卓重喊了两声,卓县令没有理会他,这让卓重很是憋闷,但又不好公然违背自己的父亲,便对陈六使了一个眼色。
陈六跟所卓重多年,对自己主子的眼神心领神会,他根本不相信秦婴是什么皇子,甚至对这句话,都没有太在意。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秦婴只是一个落魄户,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如他,怎么可能是什么双子。
对于秦婴那一巴掌,他心中恨极,卓重打他,他觉得理所当然,但秦婴算什么东西,也敢打他?
当即扯开嗓子,道:“一个疯子而已,你们怕,我来……”
他说着话,便从地上爬起来,一跃上了马车,探手便想去抓秦婴的衣领。
秦婴瞅了他一眼,轻声对秦琴道:“剑。”
秦琴将长剑放到了秦婴手中。
秦婴握着剑,静静地看着陈六,脸上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陈六与秦婴对视着,脸上却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他不觉得秦婴拿着剑就敢伤他,在他看来,秦婴只是唬人罢了。
因而,他伸出去的手,并未停下,但是,就在他的手距离秦婴不足一尺之际,突然秦婴一剑刺出,正重他的胸口。
陈六猛地便感觉胸前一痛,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秦琴一脚踢飞了出去。
身体飞在半空中,他觉得嗓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一张口,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于胸前伤口中喷出的血交相辉映,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最后,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陈六瞪着一双眼睛,满是诧异之色。
他到死都没明白秦婴为什么真的敢杀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陈六的尸体就砸在卓重的身旁,地面的尘土荡起两尺多高,喷出来的血,染红了卓重的衣襟。
卓重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小三子惊愕地看着秦婴主仆二人,嘴巴大张着,能塞进去一个大馒头。
郎中瘫坐在了地上,心中一阵后怕,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他觉得,秦婴这对主仆惹出来的事,很可能最后牵连到他,毕竟秦婴是他医治的。
这便是医术高惹来的祸吧。
郎中心中十分愁苦,他觉得自己应该趁着别人没注意,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郎中悄悄挪动步伐的时候,卓重喊住了他:“孙郎中……”
完了,被发现了,郎中的身子猛地一紧。
却听卓重喊道:“快来看看。”
郎中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要他去救治陈六,他感觉这是一个弥补的好机会,急忙跑了过去。
但是,当他探了一下陈六的脉搏之后,脸色瞬间就是一白,都快哭出来了,嘴唇哆嗦着说道:“没、没救了,已经死、死了……”
郎中的话,让卓重血气上涌,怒气直冲头顶,双眼一蹬,望向了秦婴,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秦婴——”
伴着话音,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朝马车走去。
“赶紧认错,求饶啊……”小三子低声嘟囔着,但又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好像做什么都没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怎么逃得掉?
小三子觉得秦婴已经没救了,这是一个十足的死局。
这时,卓县令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怪异,尤其是当他听到“秦婴”二字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瞬间想起,多年以前,因为上官贪污,导致自己赈灾不力,却反被诬陷,百般无奈下,亲赴京城,想寻求一线生机。
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在京城那种地方,哪里有他说话的份,求告无门之下,他几乎认为自己已经死定了,却不想,遇上了当时才五岁的七皇子。
一番交谈之下,他对这位七皇子惊为天人,这个还没他儿子大的孩子,居然言谈举止颇有章法,甚至有些见解,他都自愧不如。
记得当时,七皇子在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便让他回家等着,若他真没有贪污,必然会还他清白。
回到家里,他心下忐忑,最终却听到了上官被严办而他无罪的消息,这让他对这位七皇子十分感激,同时印象也很是深刻。
他当时便觉得,如果七皇子成长起来,恐怕太子之位会不保。
没想到,世事难料,秦魏交战,却导致七皇子被逼为质,从此没落,就如同一颗耀眼的流星一般。
他当时还为此颇为感慨,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可以在这里再次见到秦婴。
他仔细看了看秦婴的脸,之前不知是秦婴,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知晓,越看越是熟悉,虽说秦婴与十多年前相比,模样已经大变。
但毕竟还有几分儿时的轮廓。
卓县令顿时不再怀疑,眼见卓重上前,他猛地紧跑几步,一把将卓重拉了回来,对着卓重的腿弯就是一脚。
卓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已然怒极的卓重,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偷袭他,猛地回过头来,当看到偷袭他的人,竟是自己的父亲,顿时傻眼了,吃惊地问道:“爹,你这是何意?”
卓县令跪在地上,也不回话,摁住卓重的脑袋,将他的额头紧贴地面,这才颤抖地喊了一句:“下、下官,拜见七、七皇子殿、殿下……下官接驾来迟,求殿下赎罪……”
“爹,你是说,他、他……真是……”卓重惊愕地抬起头,却被卓县令一把又摁了下去,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嘣!”的一声闷响,竟是磕了个响头。
秦婴扫了卓重,将目光移在了卓县令的身上,把长剑还给了秦琴,缓声说了句:“卓县令,你的官服呢?”
“下、下官惊闻殿下前来,怕殿下久等,慌乱间,就、就……”卓县令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他的额头冷汗直冒,很快就浸湿了头发。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一眼秦婴的面色,见周围的衙役、捕快,和围观的百姓都傻愣着,忙喊道:“七皇子殿下当面,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跪下!”
这一嗓子喊出来,瞬间“哗啦!”跪倒一片。
唯独小三子还站着,满脸震惊地看着秦婴,半晌回不过神来,依旧不敢相信,秦婴竟然真的是皇子。
当他发现其他人都跪下之后,这才猛然惊觉,赶忙跟着跪了下来,但心中的震撼,依旧挥之不去。
皇子啊,那可是天上的人物,自己居然和他交了朋友,还给他送过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