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一掌推出,秦羽来不及尖叫,就破窗而出,飞落到塔外。
红月下,一身紫金华服的乌达梁,正领着十个洪武学宫弟子迎风而立,白天逃跑的洪桧,赫然在列。
“秦羽,你竟然没有化身成龙?”洪桧的声音充满惊愕。
“难道你想死?”秦羽硬着嗓子笑道,大敌当前,他不能先输了气势。
乌达梁阔步上前,在距离秦羽一丈远的地方,挺身站住,笑声阴鸷,“好啊,秦羽,你要是真能变身成龙,我就是名震东苍的屠龙者。”
秦羽受他气焰冲击,慌忙退了数步,满脸惊惶,装出来的气势,始终无法持久。
乌达梁冷笑一声,“怎样?变不变身?”
他年近十八,头尖额宽,耳大招风,两只鼠眼始终闪闪烁烁,仿佛随时都会迸发出一个邪恶的诡计。
“乌达梁,对付你,我需要变身成龙?”秦羽不想输掉气势,仇人面前,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啊。
“好啊,秦羽,你是自断手臂,还是我叫人来砍?”
乌达梁兴致盎然地大手一挥,一把长剑从身旁的洪武学宫弟子腰间飞起,直插在秦羽面前,摇摇晃晃,嗡嗡而响。
“我决定了,除了手臂,我还要一条腿。”
乌达梁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有你的眼睛,也要剜掉一只。”
秦羽的怒火,突然冲天而起,他虽然害怕与乌达梁一战,但被人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不是他能忍的事情。
士可辱,但不能一辱再辱,更不能辱没了性命。
他怒吼一声,武魂战碑轰然而起,战意磅礴,像罡风一样震荡四周。
乌达梁目瞪口呆。
秦羽的武魂,可是他亲手废掉的,三年不见,竟然重塑成了一尊神秘莫测的战碑,这难道就是变身成龙的好处?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尖声说道:“武魂重塑又如何,我叫你重新成为废人。”
轰,他突然运力一抄,出乎意料,秦羽几乎毫无反抗,双手就被他擒住。
他哈哈大笑,“武魂重塑?你还真的有先见之明啊,这战碑,正好可以做你的墓碑。”
秦羽钻心一痛,双手好像被折断了一样。
这时,一股磅礴力量轰然从命宫涌起,如大江巨河,冲向双掌,轰隆一声巨响,乌达梁如陨石飞坠,在地上撞出了一个巨坑。
追随他的洪武学宫弟子慌忙奔过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秦羽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震飞乌达梁。
良久,他才放声大笑,“乌达梁,来呀,你不是要废了我吗?”
乌达梁挣扎起来,满脸狰狞,他是国相之子,从来没有人敢伤他一根毫毛,秦羽,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震声咆哮,运拳冲出,威力霸道,轰隆一声,秦羽又被出乎意料地击飞。
这叫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秦羽,到底是故意隐藏实力,还是什么也不会?难道是武疯院的疯子在帮他?
乌达梁的怒火没有消散,拳风如兽,冲向秦羽。
他要将秦羽捶成烂泥!
轰,秦羽突然腾空而起,一道雷电自夜空劈下。
乌达梁惨叫一声,就像一颗流星,极速飞跌落地,口喷鲜血,久久无法挣扎起来。
洪武学宫弟子彻底傻了眼。
洪桧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喊道:“是疯子,武疯院的疯子,他们在帮秦羽。”
乌达梁又吐了一口鲜血,出生到现在,秦羽,是让他栽跟头最多的人。
此仇不报,他不姓乌!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咆哮一声,“苍狼,奔天下!”
轰,强大的拳意就像凶残的狼群,笼罩秦羽,这一次,他要秦羽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秦羽已经察觉到,这片天地,有武疯院的疯子在照拂。
他们正在确保他不受乌达梁的伤害,哪怕被被乌达梁的攻击击中,他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他决定与乌达梁舍命一搏,就用老疯子传授给他的那一掌。
两人疾速相撞,巨响震天,激起的罡风席卷四方,飞沙走石,遮天蔽月。
乌达梁的惨叫,最先响起。
他再次飞跌出去,就像一滩烂泥。
洪武学宫弟子彻底恐惧起来,搀起乌达梁,转身就跑。
他们本想来武疯院耀武扬威,羞辱秦羽,没想到被重创的是乌达梁,这武疯院,果然是不可靠近的禁地。
夜色中,隐隐传来乌达梁的咆哮声。
秦羽看了看自己双手,哈哈大笑。
突然,他身体一空,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眨眼间,就回身到武疯院中。
众疯子围着他,咿呀大叫,像是向他道贺。
老疯子笑声震天,“小子,你现在可相信了?”
秦羽讪讪而笑,“所以,你们不是疯子?”
老疯子悲怆一笑,“世道若疯,你我便皆为疯子。世道若好,你我便皆为圣人。”
秦羽听不懂。
他也没有时间去寻根究底,一直看着窗外夜空的林疏月突然说道:“战帝前辈,没有时间了,乾星彻底亮起来了。”
老疯子长叹一声,“是时候魂归大道了。”
他身起罡风,轰轰而鸣,随后腾空而起,猛喝一声,“乾星出,大限至,秦羽,修我战帝诀,替我们逆天改命吧。”
秦羽根本无法反抗。
众疯子轰出一团团灵力,将他托起,一道如雷似电的光芒,自老疯子身上迸发出来,眨眼间,化成一滴水,滴到秦羽的太阳穴。
秦羽只觉得冰凉无比。
突然,他浑身一颤,滴水化成金刚印,在他的意识海中,盖印成风,滴水之凉化成无尽战意,就像大火焚烧,意识海彻底沸腾起来。
疯子,骗子,什么战帝诀,这分明是烧立决!
秦羽分明看见,窗外的乾星发出一阵耀眼光芒,就好像猎人发现了猎物。
奇怪的是,乾星的光芒,只照进武疯院。
随着战意的汹涌而出,这股光芒更加耀眼,接着,似有一声雷鸣,整座武疯院,陷入短暂的黑暗中。
秦羽看见自己在燃烧,但没有一丝疼痛。
“小子,战帝诀,我已悉数传授给你,好自为之。”轰,一声巨响,黑暗退去,战帝轰然而坐。
“日暮途穷,神州何世。三帝一去,人族飘零。我战不归,与子同坟!”战帝的声音无比悲怆,如油尽灯熄,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所有疯子尽皆挣扎而起,一改疯癫之色,纷纷朝东跪拜,“愿神州雄起。”说完,一个个正襟危坐,又像灯一样,一盏盏熄灭。
林疏月立于红月的照耀下,满脸污垢,看不出她是悲是喜。
这一幕,太诡异,秦羽一脸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