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迅速解开武器扣环,他手持钉头鎚,张大眼睛鄙睨着对方,重复一样的问题。
“那些受害者是什么身分,说!”
“我没办法说!”
“你以为我不敢在这里动手?”
“不是,我真的没办法说!”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语毕,牧师高举武器以万钧之势朝拜欧挥下,然而还没触碰对手,他便察觉到异常杀气,飞也似地退开十呎。
“唷,笨蛋牧师,感觉很敏锐嘛。”
说话的不是拜欧,而是密林树梢上那隻棕羽秃鹰。
“恶魔将军弗罗克”影维持高度警戒,不敢掉以轻心。
被称为弗罗克的鸟禽拍动翅膀飞到一人一兽中间。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没必要再伪装啦。”
说完,他双翼大张,露出结实的胸口,体积转眼间膨胀到比对方还高,而且翅膀逐渐挪向后背,取而代之两支长臂由肩膀末端延伸而出,各附带了尖锐无比的巨爪。
弗罗克的体毛由棕转蓝,短小双腿演化成壮硕的下肢,短短三秒时间不到,原本那隻秃鹰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怪物。
弗洛魔族。
大恶魔挺起上身,他扭了扭筋骨,柔韧的长脖子上那颗鸟头死瞪着牧师,没有任何退让的打算。
面对比自己高出两颗头的怪物,影将钉头鎚架在身前,改採防御姿态。
“你是两年前那个浑蛋”
当年发生的事情有如昨日,影跟菲菲为了救楚玲而闯进卡法兰边境塔,结果在里面巧遇弗罗克。*
“没错,準备好吓个屁滚尿流了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
“看得出来,你準备要欺负弱小。”
“弱小?你们从来不是弱者。”牧师反驳。
“被下了诅咒变成这副鸟样,连正常的狩猎跟进食都做不到,你说他们不是弱者?”弗罗克瞪大一边眼睛,鸟喙边缘似笑非笑地扬起。
“那么你又如何?”影瞇起双眼,目光中透露出杀气。
“哦?想来一雪两年前的耻辱啊。”
“反正双方要保护的人都不在身边,时机正好。”
弗罗克故作无奈耸了耸肩,嘲讽地看着对手。
“可惜我已经先跟那家伙定下契约,答应不对阿卡迪亚的居民动手,当然,你跟你的小主人也算在内。”
“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乖乖罢手?”
“既然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避免无谓的杀生才是上策吧。”
“在得到答案之前我是不会退让的。”
“所以说你是白痴啊。”弗罗克不客气地指着牧师继续说:“恶魔是为求活命可以背叛其他同类的种族,这些废物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不能出卖受害者的诅咒,所以他不说不代表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
“然后呢?”影语气冷漠。
“死脑筋的家伙受害者是他们的关系人,又是传送门之战后才到艾维城的外来者,身分应该非常明显了吧?”
“你的意思是那些受害者是恶魔?艾维城住了一群恶魔?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呸,去问你的上司,白痴牧师。”弗罗克张开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大翅膀,他双手抱胸,朝旁边吐口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哈,就凭我们都不希望小主人碰上麻烦,在同样的利益关系下,事情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大恶魔耸了耸肩。
“这不是理由。”
影依然冷冷地瞪着秃鹰怪物,打从心底不相信对方,让弗罗克瞬间暴怒,气到差点不能自已。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讲了又不相信,你这家伙哪里有问题!”
“恶魔都会隐藏真正的目的,你也不例外。”
“是是是!我的目的就是撮合那个小家伙跟你家大小姐,让他们赶快结婚生子气死你这神经病!”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信不信由你,不讲理的家伙就一个人寂寞到死吧。”
最后弗罗克几乎是以深宫怨妇的口气挑衅,还故意用女性化的动作边退后边夹紧胳臂振翅起飞,离开前不忘多讽刺几句。
“去跟你的右手过一辈子啦!处男!”
看秃鹰怪物消失在白光之中,影郁闷地叹了口气,复杂的情绪不但完全没发洩,反而还感觉到更多重担,事到如今他只能重新望向灰色小鸡,把破案的希望放在接下来的审问上。
才发现布偶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何时离开?从哪离开?
他竟然把注意力全放在大恶魔身上,对布偶的行动完全没有印象,就像个跳樑小丑,滑稽到连自己都想笑。
“掩护同伴离开恶魔里面居然还有这种家伙。”
撇去自嘲,虽说两隻怪物都没有说出真正的目的,但所提供之线索却有详细调查的价值,加上之前的情报,在受害者皆是恶魔的状况下,犯案动机可以说呼之欲出。
现在只差证据。
影收起环绕在身边的魔法,重新将钉头鎚掛回腰际,他双手重新整理长袍,缓缓走向广场旁的大城堡。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远方的布偶看在眼里,他们躲在滑草场,手里拿着单管望远镜,整齐趴在石墙后方,像间谍一样偷窥广场,动也不敢动。
“要命,那个牧师怎么又回来了。”黑狗如是说。
“上次好不容易才骗过去。”猴子附和道。
“希望别去动丽塔,否则她妈回来可要找我们算帐。”虎斑猫自言自语。
“那个该死的女魔头真希望她也被人口贩子抓走。”
“哦?人口贩子?第一次听到。”声音来自布偶们的后方,讽刺又带着轻蔑。
“艾维城的三头蛇啊,专门卖一些稀有混血儿给变态贵族。”
“你们怎么知道?”后面的声音尖锐沙哑。
“当然是看到刺青啦,上次不是才跟大家讲过?”
虎斑猫回过身想看到底是哪个白痴乱发问,没想到刚转头,脸颊就被三支锐利鸟爪紧紧钳住。
声音的来源不是任何布偶,而是昨天把所有人修理一顿的弗罗克。
他舔着鸟喙边缘,齜牙裂嘴地盯着布偶。
“继续说啊,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