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卖给我的假药，我妹妹又怎么会病情加重？”
“如果不是他一直拖着不把解毒剂卖给我，小语又怎么会等到病毒变异了之后才能接受治疗，致使她伤上加伤，险些丢了性命？”
沈晨神情很激动，可他的感情再充沛，也只是感动了自己。
因为短短的两句话，胡进已经听出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
他把眉头狠狠地拧成一团，沉声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前后矛盾吗？那解毒剂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对病人起了作用没有？”
一面骂着炎老大是假药贩子，卖假药不偿命，一面又痛骂炎老大大使拖字诀，导致纳兰语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两句话，前一句说药是假的，后一句又暗示药其实是真的，只是病毒变异了，所以不再起作用了。
如此“两全其美”的脏水，怎么泼的出去？
沈晨明显也在胡进的提醒后，反应了过来。
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无比，更有浓浓的尴尬之意。那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可是，沈晨可不想就这么认了错，银牙一咬，狡辩道：“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是炎老大的错！我只是想给我妹妹去讨个公道而已！”
“沈晨，你少说两句吧……”杨寒霜担心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胡进，忍不住悄悄拉了一下沈晨的衣袖。
这本是善意的提醒，可沈晨却像是抽了风一般，猛地甩来杨寒霜的手，怒吼道：“我为什么要少说话？我站着理，我理直气壮，我只恨我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否则今天我就要让炎老大人头落地，你信不信！”
沈晨的声音很大，路上的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无关的人都纷纷作鸟兽散，甚至有些门铺都选择了关门大吉。
没办法，竟然有人敢当街咒骂西城的第一强者，这个浑水要是不小心沾上了身，到时候怕是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
听到沈晨的话，杨寒霜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同时又有些委屈，自己明明就是关心他，可这个家伙竟然用这种态度对我！
虽然心中很不爽，甚至有些失落，可一贯的女强人作风，让杨寒霜不愿意在外人的面前哭泣，尤其是沈晨的面前。
她强忍着内心的委屈，低声说道：“事情很明显了，炎老大不可能卖的假药给我们，这一切，都只是我们命不好罢了，怪得了谁？况且你今天打伤了炎老大这么多手下，就连那个乌木都被你压了一头，现在能够完整地站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地？”
杨寒霜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善一些，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而正在气头上的沈晨哪里听得进去？
“杨寒霜，你干什么处处都在替炎老大说话？我和他，到底谁才是你的朋友？”沈晨大吼大叫着，突然一声冷笑，充满恶意地说道：“莫不是你收了烈阳兵团的好处？准备和他们同流合污？”
什么叫捅了马蜂窝？这就是捅了马蜂窝！
胡进目光一凝，不过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沈晨一眼。
相比较于人老成精的胡静的淡定来说，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阿木和狗砸纷纷张大了嘴巴，舌头半天都收不回来，杨寒霜在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亦是做出了她的反应。
“啪！”
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沈晨的脸上！
火辣辣般疼的，不是沈晨的脸，而是杨寒霜的手，可想而知她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了。至于沈晨，险些被杨寒霜一巴掌抽晕了过去……
“沈晨，你是个混蛋！”
杨寒霜几乎是要气炸了，留下一句话，变头也不回地跑开，再也不愿意和沈晨同屏出现。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会对自己泼上这么一大盆脏水！她再也坚持不住，成吨的委屈化为滔天的水流，瞬间决堤，冲破了心理防线，涌向她身体的各处。
“沈晨，我讨厌你一辈子！”
远远地，杨寒霜的声音传来，已经带起了哭腔。
“沈哥，你这次真的过了！”
阿木心情沉重地留下一句，撒腿就向杨寒霜离开的方向跑去。
人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之下，最容易做傻事，他必须追上去看着杨姐，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
望着渐渐远去的二人，狗砸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终狠狠一跺脚，深深地看了沈晨一眼，亦跟着狂奔而去。
偌大的街道上，一时间只剩下了沈晨和胡进二人。
当然，还有街两边，躲在门窗后面看八卦的猥琐吃瓜群众们，只是他们的那一个个贼眉鼠眼的脑袋，在沈晨冰冷的目光扫来的顺便，便灰溜溜地躲进了屋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满意了？”胡进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中的失望意味，浓郁的几乎要凝成实体。
沈晨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有些茫然地抚摸着被杨寒霜扇肿了的半边脸，一时间心里全是苦涩与纠结。
她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炎老大的卑劣行径？
因为我说破了她的秘密？
不……
是因为我……误会她了吧……
他的那颗从昨晚开始，就有些混乱的大脑终于慢慢歇缓下来，此刻去回忆一天发生的事情，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有些荒谬的感觉。
他忍不住苦笑，苦笑，再苦笑……
他悲哀地发现，此刻的自己，除了伤别人的心外，竟然窝囊地只会傻笑了！
“沈晨，人这一生，多多少少都要犯个一两次混。”胡进走到沈晨的身边，孔武有力的手掌轻轻捏着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目光深邃，像是在追忆着什么，“不同的是，有些人混完了，选贼记着混下去，而有些人，却愿意勇敢地面对，因为他的混蛋，而带来的灾难，并尽他最大的努力，去弥补这些。”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在羽翼未丰满前就敢去找炎老大的麻烦，你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也好；救人心切，自乱阵脚也罢，这些都和我无关，你接下来是接着混还是想办法弥补，亦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提醒你，我不再欠你人情了，接下来是福是祸，你都好自为之！”
胡进走了，一甩袖子，青色的风载着他，飞快地离开了这条空荡荡的大街，独留下在风中凌乱着的沈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