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李纲这番话,殿内王黼,高俅,秦桧,白时中等尽皆一愣。
白时中上前一步说道:“李大人敢保证禁军敌得过城外金人铁蹄吗?”
只见王黼上前一步喊道:“李大人这是意欲将城内百姓置之死地吗?”
秦桧喊道:“李大人这是要枉顾万千生灵,制造杀孽呀。”
王黼与秦桧接连开炮,让李纲有些无奈。
只见李纲淡淡地说道:“三位大人的情绪,今日好像有些不对劲呀,本官就事论事,大人为何要如此污蔑在下。”
王黼说道:“金人的要求不过是让圣上去往城外向他们致歉,只要我们道歉,那么就可以避免一场浩劫,为何要与其殊死抵抗,弄得两败俱伤呢。”
白时中说道:“王大人言之有理,我们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再者说来,圣上为了京师百万百姓的安危,冒着危险出城与金人周旋,这要是传出去,百姓对圣上那可是感激涕零呀。”
待得白时中这番话落下,秦桧,张邦昌,高俅等上前一步说道:“白大人言之有理,请圣上三思呀。”
随后文武百官也纷纷喊道:“请陛下三思。”
逼宫。
这是在逼宫。
这是在赤裸裸的逼宫行径。
文武百官此举是要将父皇逼入绝境,这就是此刻赵桓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只见赵桓不管不顾,上前一步,厉声喊道:“父皇万万不可呀。”
声音之大,吓得众人一跳。
文武百官一惊,赵佶一惊。
只见赵桓继续说道:“金人狼子野心,喜怒无常,若是父皇出城,没有人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金人以父皇作为要挟,那么汴梁就真正落入金人手中了。”
毫无疑问,赵桓这番话是有道理的。
难道殿内文武百官就没有看透这一点吗?
其实,蔡京也好,王黼也好,秦桧也好,乃至于破落户出身的高俅也看透了这一点。
但诡异的是这些人都心照不宣,没有说出来,只有赵桓一人提出来了。
不等赵佶说话,蔡京拱手说道:“太子殿前失仪,请圣上降罪。”
随着蔡京这番话道出来之后,文武百官齐声喊道:“太子殿前失仪,请圣上降罪。”
李纲呆愣在殿内,看着文武百官齐声喊出这样一句话,心中那是愤怒不已。
只是李纲人言微轻,说出来的话,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招惹其他人的反感。
宝座之上的赵佶,动了动嘴唇,挥手说道:“传朕诏令,太子殿前失德,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毋庸置疑。
赵桓被禁军带出去的那一刻,仍旧高声呼喊道:“父皇,满朝文武百官都在糊弄你呀,他们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父皇,你千万不要出城呀。”
赵桓的话越发小了,只是文武百官个个垂首,默不作声。
若是往常,自会有人为天子排除万难,而不是将天子置于险地。
这种文武百官威逼天子的事情,也只有在大宋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才会出现。
良久以后,赵佶挥手说道:“明日清晨,李纲,蔡京陪同朕去金兵大营走一遭吧。”
太子的杖刑结束之后,就返回东宫。
此时的赵桓,心中那是心急如焚,如若明日父皇出城,遇到危险,那就不妙了。
赵桓心乱如麻,恍惚中忽然想起西门庆。
于是心下大喜,急忙写了一道书信,将亲信侍卫杨三唤了过来。
杨三一番行礼之后,赵桓轻声问道:“你跟随本宫多久了?”
杨三拱手说道:“小人是三岁时被殿下救起,现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赵桓笑道:“你记得倒是很清楚。”
杨三毕恭毕敬说道:“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若是没有殿下,就没有我杨三。”
赵桓轻轻点头说道:“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做。”
杨三喊道:“请殿下放心,不管什么事情,小人粉身碎骨也会办到。”
对于杨三的态度,赵桓是赞赏的。
只听赵桓继续说道:“太子妃在大同府已经待了将近三个月了,本宫对于太子妃那是倍加思念,所以你速速将此信送到太子妃手里。”
杨三有些不解,送一封信而已,至于说的这般严重吗?
还十万火急?
太子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虽说是这样想的,可杨三自然不敢这样说。
待得杨三将信揣入怀中之后,赵桓又说道:“本宫要你今晚出发,务必要与明日黄昏时分抵达,你做得到吗?”
听得此话,杨三大吃一惊,京师距离大同府将近一千多里地,自己必须要日夜疾行方才能抵达呀。
杨三拱手说道:“请殿下放心,明日黄昏时分一定送到太子妃手中。”
杨三这番话说完之后,赵桓将自己最为心爱的千里良驹交给了杨三,只是希望杨三路上莫要耽搁。
待得杨三离去之后,赵桓暗暗想到,这一次成败与否都在西门庆的身上了。
没过多久,赵佶来到东宫。
这让赵桓有些激动,在下人的搀扶下前来迎接圣驾。
看着赵桓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赵佶急忙走了上来说道:“桓儿你不要紧吧。”
赵桓说道:“父皇无需担心,孩儿身子好的很。”
父子二人携手行至赵桓的寝宫,随后屏退一众侍奉的人。
待得殿内仅仅剩下两人,赵佶抬头看着赵桓说道:“桓儿今日情绪有些激动,这是为什么?”
赵桓一字一句说道:“父皇应该看得出来,文武百官之所以让父皇出城,明着是说为京师百姓安危着想,可实际则是担心他们的家产以及其家人的安危,全然不顾父皇的安危呀。”
待得赵桓说完这番话,赵佶不动声色,轻轻一笑说道:“桓儿以为父皇没有看破这些吗?”
赵桓一愣,大惑不解地说道:“既然父皇心中明白,为何还要冒着危险去金兵大营呢?”
赵佶缓缓说道:“你可知道朕为何一心一意沉迷于山水书画,却对政务毫无兴趣吗?”
赵桓不假思索说道:“孩儿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