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王憋了一肚子火,到了兰妃的住处。
兰妃请安后,赶紧让人给秦庄王倒了杯热茶。
“大王,这是谁惹你了?”兰妃一边给秦庄王捏腿一边问。
“那几个女人,烦死我了。”秦庄王喝了口热茶道,“天天逼我立储君,多事。”
“大王不必生气,气坏了身体,可是大秦的损失啊。”兰妃道,“其实,大王与其天天被他们逼着立储君,何不早些解决这个事,省得烦心。”
“何其容易?这立储君是国家大事,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办了的事。”秦庄王道。
“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少过问的好。大王,咱不说这个事了,说说成蟜吧,最近这孩子长进不小啊。”兰妃道。
“是吗?有段时间没见他了。”秦庄王道。
“是的,成蟜这孩子,不仅学问见长,身体也越来越壮实了。真希望他快点长大,能为你分忧啊。”兰妃道。
“不瞒你说,华阳夫人极力推荐成蟜当太子,你怎么看?”秦庄王冷不丁地问道。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话要说得恰如其分,才行,否则会起反作用的。
“大王,这种立储君的事,我本不该多嘴的,既然大王问起来了,我就说几句。”兰妃道,“做爹娘的,肯定是看着自个儿的孩子亲,虽然我很喜欢吾儿成蟜,但嬴政毕竟是长子,身份摆在那里呢。如果要立成蟜为太子,怕是不好服众吧。”
“长子?谁说太子就必须要长子来当?服众?我是王,我做了决定,谁敢不服?”秦庄王的语调不自然地提高了不少。
好一个兰妃,一个激将法,就让秦庄王上当了,还真有两把刷子,她见时机已经成熟,就跪在地上道:“谢谢大王,如果真能立成蟜为太子,兰儿,在这里替他谢谢大王了。”
秦庄王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头了,不过,在自己妃子面前说,没什么大碍,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让兰妃起来了。
为了不和华阳太后的关系搞得太僵,也为了圆兰妃的一个心愿,秦庄王在心里已经决定要立成蟜为储君了。
立储君的事情不是小事,秦庄王总得和朝中的大员通通气,他便召吕不韦进宫。
很快,内卫就带着吕不韦进来了。
“大王。”吕不韦进来后,立刻对秦庄王行了一礼,说道。
“坐。”吕不韦点了点头,让吕不韦坐下了。
“孤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秦庄王道。
“大王,有什么大事呢?看老夫能不能为大王出谋划策。”吕不韦道。
“就是立储君的事,华阳太后见了孤,就追问这件事,孤都快被烦透了,这不,找你来商量一下人选问题。”秦庄王道。
吕不韦在赵姬面前承诺要力荐嬴政的,他也希望嬴政能当上太子,但身为丞相,他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说话也谨慎万分,不会把心中的想法一下子都倒出来,否则,过早地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略微深思了一下,道:“大王,这立储君的事情,按理说是大王的家事,臣不该掺和的。”
“哪来那么多废话?在孤这里,家事也是国事,你做丞相的,如果不能给我哥合理的建议,就是失职。”秦庄王假装生气了。
“大王息怒,是臣多虑了。说到立储,自古以来,不外乎立嫡,立长,立贤,立爱。”吕不韦道。
“哦,说来听听。”秦庄王道。
“简单说,就是立皇后生的大儿子为太子;如果皇后没有生儿子,就立所有儿子中最大的为太子;如果没有儿子,就立最有才的人为太子;最后,如果实在没有有才的,就立大王喜欢的人为太子。”吕不韦道。
“照你这么说,孤是应该立嬴政为太子了?”秦庄王问。
吕不韦抬头看了一眼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兰妃,脸色很难看,便赶紧低头思索。他是想力荐嬴政,但这种时候,如果主动把嬴政搬出来,不仅会得罪兰妃,而且还会给人留下话柄:自己和赵姬是穿一条裤子的。那么,如果后好事者再往深处想嬴政和自己是什么关系。本来,这件事自己就没有摘干净,这样一来,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吕不韦赶紧说道:“大王,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立储君关系到国家的未来,没必要遵循这个规矩,只要是有才有德,就都可以考虑的。”
“嗯,孤的确没有想让长子嬴政当太子,孤想立成蟜为太子,孤自小看他长大,对他的秉性比较了解,这个孩子宅心仁厚,是个当国君的料。”秦庄王道。
吕不韦心里那个苦啊,因为他要继续说违心话,还得满脸笑容。这臣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大王,英明,成蟜这孩子,老夫看着也不错,让他当太子,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吕不韦道。
“谢谢吕大人夸奖,吾儿听到后,一定很高兴的。”兰妃道。
“兰妃,不必这么客气,老夫说的都是心里话。”吕不韦道。
“只是,孤觉得亏待了嬴政这孩子了。”秦庄王叹气道,“这么多年没在孤的身边,现在又这样做,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从话里话外,吕不韦觉得,立成蟜为太子,不是秦庄王的真实想法,他好像是受到了外力的压迫,才做出了这么个决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的。想到这里,吕不韦心里一下舒服多了。
“大王,不必忧心,嬴政即使不能立为太子,他在秦国也是贵为王孙子弟,能享受到好的待遇的。”吕不韦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但愿他不会在心底恨我啊。”秦庄王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吕不韦退下。
“大王,那臣告退了。”吕不韦行礼后,便退了出来。
吕不韦抬头看了看天,有些灰暗,好像他的心情一样。本以为能扶嬴政为太子的,没想到秦王要成蟜为太子。不过,这没关系,只要他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他坚信自己能扭转形势,他有这个能力,他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