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驾到,他是来看望自己的?廉符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秦王能当着众大臣的面下令派兵“软禁”自己,怎么可能屈身来看望自己呢?
面对突发的情况,廉符有些慌了手脚。
毕竟,玄铁宝藏已经不在廉府了,如果嬴政死活要查看的话,那廉符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这一关的。
手中没有东西,廉符没法做准备,应对嬴政的检查。他只能硬着头皮开门迎驾了。
“拜见大王。”廉符带着府里的数十号人跪拜在院子中。
“大家平身。”嬴政道,他环顾四周,“廉将军,府里就这么多家丁?是不是少了些?”
“回大王的话,府衙被围,用不了那么多家丁,臣便解散了一部分,让他们回老家了。”廉符道。
“听你的话,好像对孤有意见啊。”嬴政道。
廉符心道:我也没犯什么错误,你说围就把我给围了,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虽然心里有怨言,但廉符嘴上却说:“大王言重了,臣岂敢埋怨大王?感激还来不及呢。”
嬴政边走边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想清楚没有?还要和孤作对吗?”
“大王,臣从来没想着和大王作对。”廉符道。
“你都要把玄铁与龙送给赵国的李牧了,还说没和孤作对?”嬴政翻起了旧账。
“大王,臣不过是把玄铁运到雁门郡对付旱魃的,而龙是对付旱魃的关键,臣岂会拱手送人?”廉符道。
“旱魃,不要和孤提旱魃。”嬴政微怒道,“把宝藏送到敌国的手里,绝对不行。”
廉符刚想继续辩解,却被嬴政的话打断了。
“大哥,你要知道,孤做出这个决定,心都在流血。我们是兄弟,是君臣,岂能内讧,让其他国家看热闹?”嬴政顿了顿道,“孤这次过来,就是想重新给你自由,但你这个态度,让孤如何重新给你自由?”
廉符有些无语,仿佛一下子与嬴政失去了共同语言,成为了陌路人。
一个是着眼于统一天下的君王,一个是着眼于拯救整个人类,不同的出发点让二人不再像以前那么默契了。
见廉符不说话,嬴政岔开了话题,道:“既然来了,孤要再看看龙,看它们长大一点没有。”
“诺。”廉符道。
一行人来到放龙的屋子里,廉符把笼子上的遮布扯掉。两条龙见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人,摆出了进攻姿势,龇牙咧嘴,告诉来人:你们一旦过来,嘴下绝不留情。
“嚯,这小东西又长大不少啊,看那尖牙利齿和那一副谁惹它就咬死谁的样子,等长大了,还不天下数它最大?”嬴政道。
“它们的脾气是比较暴躁,我只有在喂食时,它们才显得温顺一些。”廉符道。
“那个龙姑娘呢?上次,记得她与小龙的关系比较好啊。”嬴政问。
“她有事离开了。”廉符搪塞道。
嬴政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看它们这副模样,孤想摸一下它们的愿望是很难实现了。”嬴政道。
“没事,如果大王想摸它们,我命人戴上手套抓住它们,大王就可以抚摸它们了。”廉符道。
“算了,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了。”嬴政道,“对了,孤看你家院子里空空的,那些玄铁宝藏呢?”
廉符的猜想没错,嬴政果然是过来“查岗”的,他这个大活人在不管用,东西也必须要在才行。
廉符早就找好了托词,道:“臣怕放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有损耗,便把它们放在屋里了。”
“真的?廉将军考虑周全啊。”嬴政道。
嬴政对玄铁不是太感兴趣,他在意的是廉符本人,所以没有再要查看下去的意思。如果事情就此发展下去,廉符很可能就蒙混过关了。但有一个人不高兴了,他就是李斯,只有把廉符的老底彻底揭开,他李斯才能在嬴政面前立功受表扬。
于是,李斯道:“大王,还是看看玄铁宝藏吧,臣听人说时常摸一摸玄铁,能延年益寿的。”
“真有这种效果?那廉将军得给孤留一些玄铁了。走,看看那些玄铁去。”嬴政道。
廉符暗道不好,心里有一万个草你马跑过,把李斯骂了千百遍,真没想到,这个人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大王,臣看还是算了吧,等明日臣派人给大王送去几块玄铁,大王就能天天看,天天摸了。”廉符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嬴政疑惑地看着廉符,道:“怎么几日不见,变得如此扭捏,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老实交代,是不是金屋藏娇了?不好意思让孤看见你那相好的?”
“大王说笑了,臣哪有那胆啊,一个燕儿就把臣搞得头昏脑涨,身边还有菲儿,臣没机会啊。”廉符道。
“怎么,你是嫌我碍事了?想金屋藏娇?”菲儿不乐意了,恼恨恨地问道。
“我和大王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呆着去。”廉符佯装发怒。
“有大王给你撑腰,就敢这样和我说话了?”菲儿问。
“瞎说什么呢?”廉符怒了。
菲儿还要争论,被嬴政的话打断了。
“好了,不要争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的事,孤就不参与了。”嬴政道。
被菲儿这么一搅和,嬴政都忘了看玄铁这档子事了,向门口走去,都要准备离开了。
眼看就要蒙混过关了,李斯又冒了出来:“大王,还没看玄铁呢。”
“看孤这记性,被菲儿这么一闹,差点把正事忘了,”嬴政道,“廉将军,玄铁在哪个屋里?”
眼见就要露馅,再也盖不住了,廉符心中非常着急。可他实在是想不出办法阻止嬴政。
一旁的菲儿也傻眼了。
一旦被嬴政识破,惹怒了嬴政,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蒙恬道:“大王放心,我明日就把玄铁送到王宫中。这几日,廉符连一只苍蝇都没飞出来。”
见廉符与蒙恬极力掩饰,不让看玄铁。嬴政心里顿生怀疑:难道正如李斯所言,这玄铁真有问题?廉符真的有二心了?
“无需多言,玄铁在哪里?”嬴政正色道。
该来的总会到来,躲是躲不过了。
“大王,请随臣来,这边走。”廉符道。
当廉符打开房门后,屋里有几堆用麻布盖着的东西,出现在大家面前。
“看,我就说嘛,廉将军岂会欺瞒孤?这玄铁这不还好好地在这里嘛。”嬴政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李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走上前去,想要揭开麻布。
“李大人,你要做什么?”廉符一把抓住了李斯的胳膊。
看着大家异样的目光,李斯心中一惊,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被孤立了。毕竟,嬴政都下了结论,如果把这最后的遮羞布扯掉,玄铁在的话,皆大欢喜。若玄铁没在,那嬴政就被打脸,很难下台了。而廉符也将被摘下面具,站在了嬴政的对立面。这结果对谁都不好。
既然如此,何必去做大家的眼中钉呢?
于是,李斯道:“我就是对玄铁感兴趣而已,廉将军记得也给我送几块玄铁啊,能延年益寿,这是好东西啊。”
“好,一定,一定。”廉符说着把李斯拉了回来。
“廉将军,你不能再这么呆在廉府了,统一天下需要你。我们消灭韩国的消息已经散步了出去。六国都慌了,他们必定会拼死挣扎,廉将军,不要北上,跟孤一起统一天下吧。”嬴政道。
嬴政是真切希望廉符能帮自己,他的态度很真诚,但廉符铁定是不会答应的。
果然,廉符道:“大王,对不起,臣不能答应。”
“为何?”嬴政问。
“旱魃不被消灭,臣就很难答应大王。”廉符道。
“旱魃,又是旱魃,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有这么大的魔力?”嬴政怒了,“你不是要运送旱魃到雁门郡吗?孤今日看你如何运这些玄铁。”
嬴政怒了,众人都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嬴政接下来要干什么。
“来人,把这些玄铁统统运走,没了玄铁。孤看你还如何北上?”嬴政命令道。
“大王,不要啊。”廉符喊道。
但王命不可违,廉符的喊叫声丝毫不起作用,卫兵已经冲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麻布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