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廉符来说,没有老爹廉颇所在的都城邯郸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他在廉府待了两天,便带着菲儿、燕儿、龙语嫣又返回到雁门郡。
雁门郡将直面旱魃,那里能闻到旱魃的气息,才能点燃廉符内心的燃点。
到了雁门郡,廉符的情绪依旧很低落,廉颇被逼走这件事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既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为力,又痛恨赵王听信传言,是非不分。
李牧见众人归来,心中非常高兴,又能与燕儿朝夕相处,作为父亲,他自然满心欢喜。
眼见廉符情绪低落,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唉,”廉符长叹一声,“老爹被逼走魏国了。”
“什么?你说廉将军去了魏国?”李牧惊道。
“是的。”廉符道。
“我本以为这是流言,没想到是真的。”李牧叹道,“赵王傻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拆台吗?赵国失去了廉将军,那损失不可估量啊。你见到赵王了?他为何要这么做?”
“既然已经成了事实,那就不会随意改动的。我见到赵王了,他对此也默认了。其实,这就是赵王下的命令。”廉符道。
“唉,我马上上书,让赵王重新召回廉老将军。”李牧说着,就要写奏折。
“岳父,算了,即使你写了奏折,赵王也不会改变决定的,他是王,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廉符劝阻道。
李牧想了想,是这个理,便放下了笔,问:“赵王对廉老将军就是再有意见,也应该念在他德高望重,为赵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给点面子,不至于要赶廉老将军走啊,背后有什么隐情吗?”
“我怀疑是相国郭开在捣鬼,他与老爹的关系一直不好,乘机在赵王面前进献谗言,让老爹告老还乡,老爹不愿意,才被逼远走魏国的。”廉符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嗯,有这个可能,郭开与廉老将军有矛盾,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没想到,这个郭开心眼这么小,仗着有赵王为他撑腰,竟然要把廉老将军赶到绝路上。赵国朝堂有他主政,以后赵国的朝堂唯他一支独大,这要乱啊。”李牧担忧道。
“若是长此这样下去,赵王是非不分,何止朝堂要乱,整个赵国都要乱,离亡国也就不远了。”廉符道。
“你是赵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赵国灭亡了,你会得到好处不成?”李牧有些不悦。
“岳父,我虽然是赵人,但这不过是个身份罢了。他赵王都这样对待我老爹了,我还要在意赵人这个身份吗?”廉符反问。
“唉,这是两码事,家事国事不能混淆啊。”李牧道,“赵王再有万般不对,他还是赵王啊。”
愚忠,这是愚忠啊。
廉符没有直接说出来,话题一转,道:“岳父,不必担心,我廉符还是分是非的,不会公报私仇,更不会因为老爹被逼走而消极怠工。”
“这样最好,廉老将军的事,容日后我们慢慢商讨,总会有办法让赵王重新召回赵国的。现在是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赵国可经不起折腾了。”李牧万分忧虑。
“岳父,有我在雁门郡呢,旱魃若再赶来袭,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廉符道。
“希望如此。如今廉老将军离开了赵国,防守邯郸缺少大将啊,若秦国大举进攻,怕是危矣。”李牧道。
“弱肉强食,落后就要挨打,这是无法改变的真理,如果赵国不想着让自己强大起来,总想着整人,那赵国就无法避免灭亡的下场。”廉符道。
“一个国家强大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强大起来的。不管怎么说,我是赵人,如果秦国要来灭赵国,我会与之死战到底。”李牧握着拳头道。
廉符点了点头,没再与李牧争论下去。
李牧生在赵国,又有这种忠君报国之心,而赵国却不够强大,他注定会是一场悲剧。
在燕国都城蓟(今北京市房山区)太子宫内。
燕太子丹默默地看着那轮慢慢升起的圆月,他知道今夜注定又是一个难熬之夜。为了继续保守自己的秘密,他密令精锐护卫守卫在太子宫周围,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太子宫内。另外,他还命人把他绑在了床上。
燕太子丹虽然已经入魔,但他还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能再吃人,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这样肯定很难受,但再难受也得忍着。燕太子丹一直告诫自己:你是燕国的太子,你不是旱魃的走狗。
圆月已经升到了半空中,燕太子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了,他再也控制不住那股体内的气流了,眼睛变得血红无比,手上的指甲变得越来越长,像动物的利爪,嘴里的牙齿也往外翻,像野兽的獠牙,又要变成怪物了。
燕太子丹连他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因为被粗大的绳索绑着,虽然燕太子丹变异了,但依旧没办法挣脱开绳索,他“嗷嗷”地叫着,嘴巴不停地吧嗒着,对鲜血异常渴望。此刻,口干舌燥的他唯一的索求就是喝大量的鲜血。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护卫头领听到异响,进来问。
“出去,出去。”燕太子丹凭借最后一点理智,咬牙道。
看着燕太子丹难受,但护卫头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折腾了一宿,到第二天天亮时,屋里安静了下来。
护卫头领进去一看,只见燕太子丹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都懒得睁开,几乎要睡着了。
屋里,桌子翻了,椅子倒了,物品散落一地,就连床也挪动了位置。足见昨晚燕太子丹经历了怎样一场磨难。
“殿下,殿下,你要吃点什么东西吗?”护卫头领轻声问。
“一碗粥吧。”燕太子丹无比虚弱地道。
“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护卫头领道,“其实,殿下,你不必如此折磨自己,属下完全可以去给殿下抓个人来的。”
“不要有这种念头,我不是魔,我是人。”燕太子丹斩钉截铁地说。
“喏。”护卫头领答应道,接着给燕太子丹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
不久,下人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还把凌乱的房间收拾干净了。
“总算熬过了这一夜。”燕太子丹边喝粥边说。
“是啊,就是殿下太难受了。”护卫头领道。
“这无所谓,我难受一点没关系,只是不要再伤害别人就好了。”燕太子丹道,“没想到,这旱魃下的毒如此之大,日后,每到月圆之夜,我都要到鬼门关走一遭啊。这个事一定要保密。”
“殿下,放心,有我在,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护卫头领道。
“好了,你下去吧,我要再休息一下。”燕太子丹放下了盛粥的碗。
“喏。”
护卫头领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