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兴高采烈地回到府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
母亲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母后,怎么看你不高兴啊?”扶苏不解地问。
“我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啊。”郑妃道。
“这话怎么讲?我如今有了历练的机会,日后必定会受到父王重用的。”扶苏道。
“你这次远行,到秦国的最北边,那里不是安宁之地,虽然匈奴的祸患暂时平息了,听说,有更厉害的旱魃,你这是深入险境,安全如何保障啊?”郑妃非常担心地问。
“母后,没事的,我也有一身本领,不是弱不禁风之辈,再说,父王也想到了这一点,把他身边的十二金刚派给我,做我的保镖呢。”扶苏说到这里,满脸兴奋之色。
毕竟,这十二金刚是秦国最厉害的武士,是秦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如今,调拨扶苏指挥,可见,秦王对扶苏这个儿子还是相当器重的。
“但,即使安全有了保障,你远离秦国王宫,远离权力中心,这里发生什么事,你总是晚一步知道,这对你是相当不利的。”郑妃道。
“不会吧,母后,如今,父王如此器重我,不会轻易改变对我的看法的。”扶苏还是不以为然。
“母后给你讲个故事吧。魏国的太子要到赵国的都城邯郸去做人质,魏国的大臣庞葱奉命陪同前往。
“在临行前,庞葱对魏王说:‘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对大王说,在街市上出现了一只老虎,大王您会相信吗?’魏王说:‘我不会相信的。’庞葱又问:‘如果现在有两个人对大王说,在街市上出现了一只老虎,大王您会相信吗?’魏王说:‘我开始质疑了。’庞葱接着说:‘如果现在有第三个人说,在街市上出现了老虎,大王您会相信吗?’魏王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会相信了。’
“庞葱说:‘本来街上没有老虎,但是因为有三个人说有老虎,您就相信真的有老虎了。赵国国都邯郸离魏国国都大梁很远,比这里的街市远了许多,议论我的人又何止三个?若大王听到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恳请大王一定要明察,不要轻信啊。’魏王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庞葱向魏王辞行,陪太子到赵国邯郸去做人质了。后来,果然有人在魏王面前说庞葱的坏话。刚开始,魏王不相信,但说的人多了,魏王也就慢慢相信了。等庞葱从邯郸回来后,魏王再也没有任用他。”
“母后是说,如果我去戍边历练,朝中会有人给我穿小鞋?”扶苏感激到了危机所在。
“是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身在帝王家,是非自然不会少。虽然大王信任你,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忠心与你,若大王周围的人说你的坏话,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郑妃道。
“母后,我是疏忽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如今木已成舟,大王的命令是收不回去的,我该怎么办啊?”扶苏心里非常着急。
“莫慌,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张。沉住气,才能成就大事。”郑妃道。
“母后教训的是。”扶苏长出了几口气。
“这样吧,既然大王已经下来命令,你只能前往北方戍边历练了,等找机会,我和大王说,把你再调回来。但你要记住,既然你选择了前去历练,这番北上,要有所成就,否则即使回来,也在大王面前得不到好处。”郑妃道。
“多谢母后,孩儿明白。”扶苏赶紧道。
次日,扶苏便带着王命和十二金刚,还有亲兵卫队,一齐北上了。
嬴政特意带着文武百官来给扶苏送行,这面子算是给足了扶苏。扶苏突然觉得母亲说的话也许是错的,他不相信自己会失去父王的信任。
不管怎样,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等回归的那一刻,他要惊艳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才是秦国未来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扶苏潇洒地离开了咸阳,奔北方而去。
对于扶苏的离开,有人最高兴了,那就是胡亥,以前一直有这个哥哥的阻挡,他被笼罩在哥哥的光环之下,如今扶苏离开了,他胡亥终于可以不用再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了。
“母后,哥哥离开了,我是不是以后可以当王了?”胡亥问。
“不许胡说,小心掌嘴。”胡姬赶紧把胡亥拉在了自己怀里。
“母后,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以后当王吗?”胡亥还是不理解地问。
“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尤其是有别人在的时候,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胡姬道。
“好,我知道了,这种话是悄悄话,不能对别人说。”胡姬道。
“对,你只能对母后说说。”胡姬道。
秦王嬴政对长子扶苏一直偏爱有加,大有以后要让扶苏继承王位的意思。若想为儿子争取到继承王位的这个机会,就必须要打败扶苏,而要打败扶苏,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要在宫中寻找偏倚自己的力量才行。
胡姬看着文武百官,她知道必须要找个靠山,为以后胡亥争夺王位的继承人做准备。可是上次她有意拉拢李斯,没想到李斯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只能暂时放弃这个人,以后再找机会。
她突然看到站在嬴政身旁的宦官赵高,这个人服侍在嬴政左右,也许这个人更有价值,以后得拉拢一下赵高了。
想到这里,胡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容。
胡姬回到宫内,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越大觉得要为他做着什么了。以前扶苏在宫中晃悠,他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今日当她看到秦王嬴政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为扶苏送行,这无形中激起了内心深处的嫉妒心。
的确,扶苏是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自古并不是只有长子才可以继承王位。
母以子荣,在王宫深处,更是如此,只有自己的儿子能当上王,她胡姬的日子才会过得更舒心,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做些什么了。
于是,胡姬把侍女叫过来,吩咐她去把赵高请过来。
侍女不敢怠慢,马上去请赵高去了。
再看赵高,得知是胡姬有请,便放下手头的事,来拜见胡姬。
“老奴拜见胡妃。”赵高行了跪拜礼。
“赵公公来了,快快起来说话,不必多礼。”胡姬非常热情,满脸堆笑。
见胡姬如此表情,赵高有些受宠若惊,赶紧道:“谢胡妃。”
“公公坐下说。”胡姬说完,便让侍女都下去了,只留下她与赵高二人。
赵高看这场景,预感到今日要谈的事必定非常隐秘,便问:“不知找老奴有何事啊?”
胡姬笑道:“公公不必紧张,您常年在大王身边服侍,辛苦了。”
“不辛苦,能为大王分忧,是老奴的荣幸啊。”赵高道。
胡姬寒暄了几句,开始聊正题了。
“今日,请公公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公公常来坐坐,和我儿子胡亥多接近接近。”胡姬说着,就招呼胡亥过来:“来,拜见赵公公。”
“拜见公公。”胡亥很乖巧地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你可是王子啊,这礼,奴家可受不起啊。”赵高赶紧把胡亥扶了起来。
“公公不要惊慌,他胡亥虽然是王子,但也是晚辈,在长者面前行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胡姬道。
“话虽这么说,可这毕竟是在深宫大殿,以后,可不能这么行礼了,要折煞老夫了。”赵高惊慌地道。
“呵呵。”胡姬掩嘴而笑,接着道,“看来,吾儿与公公颇有缘分啊,他可从来没有与人如此亲近啊。”
“胡妃这话严重了,老奴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只要有需要,奴才第一时间出现。”赵高道。
“这可不敢当,公公陪在大王左右,也忙得很,哀家可不敢耽误你服侍大王的时间。”胡姬道。
赵高一直在琢磨今日胡姬找他来的目的,此刻已经明了几分了,但他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
胡姬接着说:“今日扶苏北上了,场面很宏大啊。”
“是啊,大王亲自为他送行,这待遇在秦国前所未有。可见,大王对扶苏王子是相当看重啊。”赵高说了实话。
“不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大秦对扶苏是非常器重的。但很多事都是存在不少变数的,王宫内的事不好说啊。”胡姬盯着赵高道。
“胡妃的意思是?”赵高满脸疑问。
“这么说吧,吾儿子胡亥也长得越来越有出息了,吾相信不少王公大臣以后也会越来越喜欢他的。”胡姬说的话很隐秘。
听到这里,赵高浑身打了一哆嗦,他已经明白胡姬的意思了,这是在为以后夺权做准备啊。不管是扶苏,还是胡亥,他赵高都惹不起。在这深宫之中,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不管是哪个主子,都能把他拍死在地。所以,若想再深宫中混得风生水起,那需要极高的本事,要善于察言观色,不得罪人,把每一个主子都哄得高高兴兴。
想到这里,赵高笑道:“胡妃说得对啊,胡亥王子以后一定会有出息,博得王公大臣的喜欢的。”
“那希望公公以后常来,多多教导吾儿胡亥啊。”胡姬说出了这次请赵高来的目的。
赵高暗道:这是要拉拢自己啊,如果今日不答应,那日后万一被胡姬穿了小鞋,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再说,日后,谁能继承正统,还真不好说。赵高权衡利弊,只能先应下来了。
“当然,只要老奴有时间,一定来看望胡亥王子。”赵高道。
看赵高答应得这么痛快,胡姬高兴极了,道:“公公果然是一个明白人,这里有一些特产,还望公公笑纳。”
“多谢胡妃。若没其他事,老奴先告退了。”赵高道。
“公公慢走。”胡姬特意把赵高送了出来。
赵高走在路上,掂了掂手里的东西,怎么这么重呢?他打开一看,发现土特产里面混了不少金银珠宝。吓得他赶紧把包裹系起来。
这胡姬拉拢赵高的意图非常明显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无功不受禄,如今拿了胡姬的财物,日后怕是要麻烦事不断啊。
退是退不回去了,否则,胡姬会认为赵高看不起她,会更麻烦。唉,都怪自己手贱,以后可不能轻易收别人送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