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吕不韦演的这出戏,嬴政被搞蒙了,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了。
在一旁的廉符悄声说:“大王,大王……”
嬴政总算是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道:“廉将军啊,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廉符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相国的提议很好啊,不过,让成蟜接替蒙老将军当上卿,有些不妥。”
“不妥?”吕不韦疑惑地问。
“有何不妥?廉将军说说看。”嬴政道。
“首先成蟜年纪还小,上卿职位重大,事务繁忙,压在他的肩上,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其次,蒙老将军为秦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不能做人走茶凉的事,否则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廉符道。
“廉将军,这话就不好听了,什么叫人走茶凉?”吕不韦有些生气了。
“相国大人,莫生气,下官的意思是,虽然蒙老将军不在人世了,但他的后代子孙还在,我们何不把这个官职让他的后代继任呢?”廉符道。
“这……”吕不韦一时语塞,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他也不愿意得罪蒙氏家族,俗话说,将门虎子,蒙武,还有蒙恬、蒙毅兄弟俩,都不好惹啊。
“都不要争了,孤觉得廉将军说得有理,让蒙武继任上卿职位,比较合适,至于吾弟成蟜,等年长几岁后,再委以重任。”嬴政道。
成蟜听到嬴政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他还是跪拜道:“谢大王。”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吕不韦的眼睛,挑拨嬴政兄弟间的关系,让他们之间出现裂痕,这是他今天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所以,对嬴政的决议也非常拥护,道:“大王英明。”
在廉符的周旋下,问题貌似圆满解决了。但成蟜的愿望落空了,嬴政只是给他画了个大饼,最失望的就是他了,那孤寂的背影显得那么可怜。
谁也想不到,成蟜最终会与嬴政反目。
尤其是嬴政,他一直把成蟜当成长不大的弟弟,当这个弟弟向他举剑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但真到那时就一切都晚了。
“大王,成蟜好像有些不高兴啊。”廉符道。
“吾弟?不会的,孤了解他,他没那么大野心,这次肯定是相国撺掇他当上卿的,等他长大了,孤自然会重用他,不会亏待他的。”嬴政道,“大哥不用担心,对于这个弟弟,孤还是有把握的。”
嬴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廉符也不好说什么了。记得历史上成蟜最终反叛身亡,但愿成蟜不会干傻事,能像嬴政说的那样,就好了。
这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蒙骜将军战死沙场不久,夏太后也病危了。夏太后是嬴政的祖母,对嬴政建立秦国和治理国家有重要的影响。
先是一员大将战死,接着是祖母病危,打击接二连三,嬴政对此毫无办法,只能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
夏太后最喜欢的孙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成蟜,最放不下心的孩子也是成蟜。
王室中争权夺利的事是永远都避免不了的,夏太后看得太多了。成蟜虽然流着王室的血液,但他生性比较懦弱。一旦发生变故,他也许就没有招架之力了,只有挨宰的份儿。
如今夏太后就要离开人世了,必须要找个靠实的人来照顾这个孩子。而整个大秦,最能担负此重任的也就是秦王嬴政了。
在弥留之际,她把嬴政叫到了身边。
“大王,哀家活不了多久了。”夏太后费力地睁开眼睛说。
“祖母,叫孤政儿啊,孤爱听您叫孤政儿。”嬴政道,“祖母,您好好休息,孤会寻遍天下的名医,治您的病,您会好起来的。”
“政儿,”夏太后开始剧烈咳嗽。
“祖母,您还是少说些话吧。”嬴政很着急地说。
“无妨,哀家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你要答应哀家。”夏太后道。
“祖母,您说,孤全部都答应您。”嬴政道。
“哀家走了之后,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成蟜,这孩子生在帝王家,却生性软弱,你以后要多照顾他啊。”夏太后道。
“祖母放心,成蟜是吾弟,孤会照顾好他的。”嬴政握着夏太后的手道。
“嗯,封成蟜为将军吧,这是哀家最后的心愿。”夏太后道,她觉得仅仅是口头答应,还是不行,要来点实际的,只有让成蟜手里多握几张王牌,才会平平安安。
虽然成蟜看着比较懦弱,但他是嬴政潜在的竞争对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潜在的对手握有更多的权力,这是朝廷之上最基本的常识。
廉符一个劲儿地给嬴政使眼色,让他不要同意。
毕竟,让对手强大,对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但嬴政此刻完全忽略了廉符的眼色,把廉符当成了空气。
“祖母放心,孤这就让相国着手办这件事,封成蟜为将军。”嬴政道。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回绝一位将死之人的请求,何况是他的长辈。再说,成蟜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他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兄弟拒之门外。
听到这句话,廉符的心都凉了。
成蟜手中有了权力,至此他将不再是那个软弱的王子,与嬴政的争斗将难以避免了。
而成蟜听到自己将当将军时,心里略微好受了些,对嬴政这个哥哥有了那么一些感激。因为他心里还是对嬴政拒绝让他当上卿一事耿耿于怀,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心里的伤疤永远是伤疤,一辈子都是抹不掉的。
所以,若想不让别人记恨,就要努力不给别人心里留下伤疤。
夏太后去世后,秦国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国丧,秦国上下都处在一片悲哀之中。
一下子失去了一员猛将和一个亲人,嬴政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情绪低落了很多,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这些打击都不算什么,更严重的打击还在后面,它丝毫不顾及嬴政的情绪,如滔滔江水般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