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符回到咸阳,心情低落,一个人在府中喝闷酒。
“此行不顺?”龙语嫣问。
“是啊,义父说什么也不跟我来咸阳。”廉符摇摇头。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啊。”龙语嫣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眼睁睁地看着义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心里难受啊。”廉符心里是真苦,他已经对不住燕儿了,如果再失去李牧,他真是无法原谅自己了。
“也许是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吧,等事情到了最后一步,也许李牧将军会幡然醒悟的。”龙语嫣分析道。
廉符想想,这话有理。毕竟,李牧现在手握几十万赵军,是最有权势的将军,等他落魄了,手中无权,也许才会随自己来咸阳。
想到这里,廉符心里豁然开朗,心情也好了很多,不再满脸阴云密布了。
“这就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车到山前必有路。”龙语嫣说着举起了酒杯。
廉符碰了一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赵高来了,宣廉符进攻觐见。
一定是嬴政要问此去邯郸的结果,廉符不敢怠慢,赶紧随同赵高进宫去了。
来到王宫内,廉符拜见了嬴政。
因为是单独会见,没有外人,所以嬴政比较随意。
“大哥你回来了?此行如何?”嬴政问。
“大王,效果不好,李牧将军不肯随我来咸阳。”廉符道出了实情,在嬴政面前没必要撒谎。
“和孤料想的没差多少,李牧将军是名将,有自己的气节,而且他效忠赵王这么多年,岂会轻易易主?”嬴政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大王,我已经尽力了,无奈没有成功,惭愧啊。”廉符内心有愧疚,不仅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嬴政的信任,也因为没能把李牧带出赵国,让李牧依旧处于危险之中而心中不安。
“无妨,已经尽力,足矣。”嬴政道,他对李牧能否来秦国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反正赵国迟早都要被灭掉的,至于李牧,能拉拢就拉拢,拉拢不成,只能让他消失了。
“大王召末将前来,是有什么其他重要事吗?”廉符问。
“嗯,丞相的离间计短时间内不会有效果,在这段时间内,孤要派你去做另一件大事。”嬴政盯着廉符道。
“另一件大事?什么事?”廉符疑惑地问。
“消灭韩国,让韩国从版图上消失。”嬴政两眼放着寒光。
“消灭韩国?”廉符有些不理解,“与旱魃作战时,只有韩国派来了一万援兵,如今要第一个消灭韩国,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不妥?没什么不妥的?一码归一码,当初韩国派援兵助我秦国消灭旱魃,这份情,孤记着呢。如今要统一天下,拿韩国开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韩国早已有归顺之心,唯秦国马首是瞻。孤希望大哥能去趟韩国,兵不血刃,让韩王安带着他的子民向大秦投降,大哥,需要带多少人马,尽管开口。”嬴政说了一大堆,灭韩的主意已定,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廉符去执行。
这就是王,独裁永远是每一个王的嗜好,从未改变过。
说实话,廉符不太想灭韩国,在他眼里,韩国是最没威胁最听话的一个诸侯国。
柿子捡软的捏,何必呢?
虽然廉符这么想,心中有一万个不乐意,但面对嬴政的命令,他不得不执行,毕竟,六国都是要别灭掉的,不过是先后顺序不同而已。
于是,廉符只能答应:“遵命,大王。”
谈完了正事,嬴政很随意地问道:“听说你把龙族的龙语嫣姑娘搞到手了?”
靠,王怎么也这么八卦啊。
廉符满脸黑线。
看廉符不说话,嬴政继续问:“味道如何?和咱们的普通女子一样吗?”
这是很私人的问题,廉符可以选择不回答,不过,面对嬴政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目光,廉符知道自己不能不回答。
廉符简单想了一下,道:“一样的。”
嬴政还是满脸不相信的神色,道:“你没有说实话吧?龙族是不是更烈,你受得了吗?”
没想到,嬴政还有这种癖好。
廉符还是回答了三个字:一样的。
嬴政撇撇嘴,道:“无趣。”
廉符无言以对。
接受命令后,廉符便积极谋划,想办法能顺利地把韩国的版图划入秦国境内。
其实,嬴政对韩国也是做了工作的。比如,秦国在攻打赵国失利后,便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韩国头上,对已经归顺的韩国用兵。韩王安无奈,只好割献南阳地给秦国。九月,秦国派军队前往韩国接收南阳之地,韩国南阳郡“假守”(代理郡守)腾被秦王政任命为内史。
有了这个基础,相信廉符接下来的工作不会太难做。
这一年,嬴政忙乎着统一天下,
赵国虽然暂时没有遭到秦兵蹂躏,却依然损失重大。因为代地发生地震,自乐徐以西,北到平阴,楼台房屋墙垣大半塌毁,土地开裂一条巨缝,东西宽一百三十步。
地震的结果是,千万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忍睹。
如果在现在,哪个国家受灾受难后,国际上会给予救援,而在当时,各个诸侯国虽然是同一种族,但已经是敌对态势,巴不得你倒霉呢,最好是直接从地球上自动消失。所以赵国只有靠自己挖了东墙补西墙,尽力安抚受灾百姓。
本来,赵国被秦国打得晕头转向,国力衰微,如今再加上天灾,真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这样的国家,面对强敌秦国,能再次创造奇迹吗?
嬴政十七年(公元前230年),嬴政在咸阳开了誓师大会,正式开始了灭六国、统一天下的战争,为了搏个头彩,鼓舞士气,他决定拿韩国开刀。
这个使命自然落在了廉符头上,嬴政给廉符派了个副将内史腾,希望他俩能兵不血刃地拿下韩国。
“廉将军,这事怎么搞?”内史腾问廉符。
“该怎么搞就怎么搞,大王的命令,必须要执行啊。”廉符道。
“可是,廉将军也知道,我是韩国人,对韩国来说,我是叛国贼,做了叛国贼,我就已经够窝心难受的了,现在又要把刀架在同胞的脖子上,心里不是滋味啊。”内史腾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廉符反问。
“这样说也不太恰当,如果廉将军能顺利拿下韩国,向大王交差,那是最好不过了。”内史腾道。
哼,这个老小子,这摆明了是想让我出力,最后他内史腾来捡个现成的啊。廉符心想,不过,这种感受,廉符是有体会的。所以,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内史腾。
“那我去碰碰运气,如果能兵不血刃,拿下韩国,再好不过。”廉符道。
“多谢廉将军。”内史腾心里美滋滋的。
鉴于嬴政兵不血刃韩国的意图和内史腾的请求,廉符再一次来到韩国都城郑。
韩王安用隆重的礼节迎接廉符。
“拜见大王。”廉符行礼。
“廉将军莫客气,你是秦国特使,无需这么客气。”韩王安满脸堆笑。
二人攀谈着,来到了王宫大殿内。
“廉将军,这次前来,所谓何事?”韩王安问。
看着韩王安态度如此之好,完全没有王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廉符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为何而来了。
“大王,首先,感谢你曾派一万援兵,援助秦国打旱魃。”廉符道。
“不用谢的,只要秦国少攻打韩国几次,就啥都不用说了。”韩王安道。
“唉。”廉符长叹一声。
“廉将军为何叹气?”韩王安问。
“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秦王希望大王能彻底归附秦国。”廉符最终还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彻底归附?怎么个彻底法?”韩王安问。
“世间再无韩国。”廉符道。
“这是要灭我韩国啊。”韩王安怔住了。
“是这个意思,如果能平和地解决这件事情,对韩国百姓是一大幸事,如果因此而引发了战争,那苦的是百姓啊。”廉符劝说道。
“这是亡国的大事,孤岂能轻易屈服?孤是王,真要亡国,孤也要有尊严地亡国。”韩王安道。
“那大王的意思是要开战了?”廉符盯着韩王安问。
“打都不打一下,就举手投降,这是一个王干的事吗?”韩王安突然变得强硬了起来,在亡国面前,任何一个王都不会轻易屈服的,毕竟,这不是割让一块土地,陪送些钱财那么简单。
“那好吧,就当我没来过。”廉符道,心里有些不满。
“谢谢廉将军的好意,不过,这种大是大非,孤总是要搏一搏的,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留下遗憾。”韩王安很客气地道。
廉符点了点头,退了出来。
即使明知道自己是个鸡蛋,也要和石头碰,这虽然是拼死挣扎,但这份抗争的勇气还是可嘉的。
毕竟,韩王安不上普通人,他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