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姑爷等等我。”嫣儿双手拄着膝盖,累的气喘吁吁。
薛家砖窑距离薛府不算近,平日都是坐马车,嫣儿还是第一次步行。
一来因为赵原的身份还不足以配备马车,二来,他也不想憋在马车内,从而错过一路的大好风景,只是苦了弱不禁风的嫣儿。
“唉……”赵原无奈的摇摇头,也只能在原地暂且等候。
自他们走出薛府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在此期间内赵原在沿路的杂货铺内买了纯碱,对此嫣儿问东问西,真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赵原只是淡淡一笑不去解释,总不能把纯碱的化学方程式给嫣儿解释一遍。
眼下已经走出内城,距离薛家砖窑没有多远,大概算了下时间,只要不出现大问题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回到薛府。
嫣儿似乎看出赵原有些焦急,稍作休息后继续赶路,终于在中午之前来到薛家砖窑附近。
薛家砖窑规模颇大,足有上百亩的占地,十多个龙窑依山而建,远处看去像极了盘旋在山间的巨龙,这也是龙窑名字的由来。
如今,砖窑有三种形势,分别为竖穴窑、横穴窑跟龙窑。
其中竖穴窑效率最低,横穴窑稍稍强了一些,龙窑效率最高,只不过修建龙窑耗资巨大,一般商户承受不起。就连当时的赵家也只是有一个横穴窑,当然,赵家以冶炼铁剑为主,陶器为辅。
单从这十多个龙窑来看,薛家的财力可见一斑。也难怪能成为咸阳城内前几的家族,若是按照薛听凝的预期顺水顺舟的发展下去,很可能成为整个秦国的最大商户。
只可惜,近日薛府状况糟糕透顶。
先说最赚钱的酒窖,因粮食原因产量减半。再者是薛子骞名下的玉器店,因瓷器的崛起以及姚家的垄断造成入不敷出的局面。
相比之下,砖窑倒还算是稳定,虽说利润不高,但是产量巨大,收入还算不菲。
除了这些,薛家还有更糟心的事。
眼看着就要进入腊月,到时候咸阳城有名的商户都需进献一些诗词、文章或是对秦国有用的建议。
若是能够入选便可高枕无忧,若是不能入选则需缴纳一笔巨额的钱财,这也是商户重视才子的原因。
可偏偏薛家没什么才子,薛子骞的女儿薛琳云倒是有些才气,可是也登不上大雅之堂,无奈之下薛听凝只能去风墨院这种地方求贤。
当然,进入腊月之前,咸阳城还会举办一次寒门子弟的盛会,每年也能出一些优秀作品,运气好了可以花大价钱买一篇,也总比给政府缴纳的钱财要少。
薛家毕竟是基业殷实,即便拿不出像样的文章也拿的出处罚金,只是会被人瞧不起。
这些都不是早让薛听凝烦心的事,开春之后的粮食缴纳才是最大的开销。
秦国官府会按照各家的规模每年拟定一次粮食缴纳标准,一般来说要缴纳年利润两成价值的粮食,相比之下也不算多。
只是,眼下战事吃紧,农田荒废,粮食难求。
很多情况要消耗三倍乃至五倍的价格去购买,也就相当于一年白干。
更有甚者,根本买不到粮,最后直接按照五倍的价格交给官府,甚至造成亏空的局面。
按照往年的情况,秋收之后粮食最容易入手,价格也低,可偏偏姚家横插一杠,耗费了半数家产买粮,造成整个咸阳内粮食亏空的局面。
每每想到这件事情,薛听凝就会头疼,她总不能让粮食在开春之后重新成熟一次。
“这便是薛家砖窑了。”看着赵原向往的表情,嫣儿自豪的说道,总算是能在对方面前炫耀一次。
薛家砖窑之外用密密麻麻的竹竿圈着,需从正门而入。
两人正要大步走进去的时候,被几名家奴拦了下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难道不知这是薛家砖窑?”一名满脸横肉的家奴趾高气昂的说道。
他们四人负责守护砖窑,这种强硬的态度无可厚非,若不是这尴尬的身份,赵原都想奖励几人。
嫣儿可咽不下这口气,她不容许自家姑爷被一名家奴欺负,挺着胸膛大声回答道“瞎了你们的眼,这可是薛家姑爷!”
四人不是傻瓜,听说过薛听凝有一个要入赘的夫君,自然而然的与之联想,再者说,他们之中有人见过嫣儿,确定此事的真实性。
“姑爷?薛家何时来的姑爷?”就在此时,一名神色倨傲的男子走了过来,极为轻蔑的扫视了赵原一眼。
此人名为薛少疆,乃薛听凝三叔的儿子,比她仅仅小了一岁,平日仗着自己的身份瞧不起别人,倒也有几分经商头脑,能力决不在薛少延之下。
“就是大小姐的夫君!”嫣儿不服气的解释道,即便明知对方的身份,她也不想让赵原吃一点亏。
“放肆,区区一名婢女也有资格插嘴?”薛少疆冷声说道,眼看着就要对嫣儿出手。
嫣儿顿时无语,她毕竟是一名女子,少了些血气方刚,再者说薛少疆教训的没错,身为婢女的她的确没资格指着对方鼻子说话。
“听凝的婢女也轮得到你来教训?”赵原波澜不惊的说道,只是那锐利的眼神把薛少疆吓了一跳。
说到底,薛少疆只是薛家的一名公子,平时玩点阴谋诡计倒还可以,真个跟上过战场的赵原比起来差着十万八千里。
薛少疆神情有些恍惚,他没想到一名甘心入赘的废物竟然能不动声色的爆发出自己难以抵挡的霸气。
稍稍回了回神,薛少疆再次趾高气昂,极其轻蔑的说道“一名赘婿也敢嚣张?说好听了你是薛家姑爷,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个永远无法抬头的废物,甘心屈居一名女人膝下,当真是丢尽了男人的尊严。”
薛少疆这话一点没错,但凡入赘的男子在女方家里地位极低,甚至会被家奴、婢女嘲笑,就连朝廷也不会重用这种没有尊严的男子。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周围数名家奴鄙视的目光,不少人还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