滏口陉北依鼓山,南靠神糜山,乃滏阳河冲击而成的一条横跨太行山的幽深峡谷,为太行八陉之一。
西接天府上党,东连赵国都城,乃兵家必争之地,也是赵国腹地。
明媚的朝阳沿着南北两侧的峭壁落下,在幽深的峡谷中形成一条长长的彩带,与那湍流的滏阳河水印衬成一幅险绝的画卷。
画卷中斑斑点点的人影在动态游走着,更多了几分生机。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脸上,晕沉沉的赵原摇晃着脑袋,艰难的睁开眼皮,立刻被这俊美的景观给折服。
想要拥抱大自然的他用力挪动身体,最终也只是在木板车上滚落。
“哎呦!”被绑成粽子的赵原控制不住翻滚的身体,依靠双膝的弯曲才勉强停住,嘴里不停的惨叫着。
“这是哪里?老子怎么被五花大绑?”赵原脑袋翁的一声,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这分明是杀猪前的场景。
听到他的惨叫,负责拉扯的那名士兵没好气的说了声“你小子终于醒了,省的老子拉你,赶快爬起来,自己走!”
凶神恶煞的这名士兵受了闾长的吩咐,这才不甘心的出力气拉着赵原,如今见他醒来算是少了个累赘。
躺在地上的赵原侧着身体四周打量一番,类似他这样被五花大绑的有二三十人,还有一些只绑了双手,算起来差不多有二百人之多。
除了这二百人之外,还有一百名身穿黑色铠甲,手拿铁剑的士兵,一个个全都是凶神恶煞的表情,像是别人欠了他们钱一样。
赵原大概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蜷缩着身子用力在地上蠕动,始终站不起来,只能嘿嘿一笑“军爷,我站不起来。”
“废物!”拉车那人用力在赵原背后劈了一剑,吓得他直翻白眼,还以为命绝于此。
绑在腿上的绳索被斩断后才明白此人的意图,麻利的站直身子,可不敢继续“劳烦”旁人。
这一剑让赵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稍不留神就可能丢了性命。
“快走,快走!”手拿皮鞭的闾长“啪”的一声击碎一块石头,以此立威,同时催促着他们加紧脚步。
一百名士兵接到命令后,赶鸭子上架般的簇拥着,甚至用铁剑抵着他们的身体。
“走在我后面的,立斩不赦!”闾长故意放慢了脚步,留在最后面,算是给他们个机会。
此话一出,整个队伍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奔跑,不明状况的赵原绝对是被推着走的。
跑了大概百米,众人有些劳累,脚步稍稍放缓,总算是给了赵原喘气的机会。
“大哥,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周围的男子全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赵原实在不知该问谁,随便找了一人开口。
这人身材中等,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始终低着头,听闻赵原的发问后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接连问了三五人之后,都换来同样的眼神,始终没个开口的。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赵原骂骂咧咧的说道,心里极度不爽。
按照眼下的状况分析,自己跟这群人应该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应该互相团结,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唉!”赵原无奈的摇摇头,自知无法组织这盘散兵,只能听天由命。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有些喜静有些喜动,只是在这种低沉的气氛中那些喜动之人也变得安静。
当然,不排除例外,一名个头偏小的男子主动靠近赵原,轻声说道“你这一觉睡傻了吧!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自出发之后整个队伍就没休息,所有人都在连夜赶路,唯独赵原躺在木板车上享受着“会员”待遇,也就遭到了旁人的嫉妒。
这人长得尖耳猴腮,体型偏瘦,活蹦乱跳的样子到和猴子真有及几分相似。
赵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回应道“可不是嘛,这一觉头晕脑胀,竟是忘了要去哪里。”
“你这是装傻吧。”此人扭着头白了赵原一眼,解释道“我们这些被临时征调的家奴,可是要上战场的。”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平举着手刀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下,意在表达此行凶险,随时可能丧命。
“家奴?上战场?”赵原用力敲打着后脑勺,这才想明白被周胜卖了,心中的怒火噌的一声涌上来,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周胜,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气归气,恨归恨,自身难保的赵原哪还有本事去找周胜报仇,想到凶狠的秦军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意间注意到正前方略带红晕的太阳,好奇的问道“这位小哥,现在什么时辰?”
对方只有十七八岁,巨大的劳动强度下显得有些苍老,赵原这样称呼只是为了彼此间更快的熟络。
对方果然很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吝啬的回答道“刚刚日出。”
“东侧?”赵原有些疑惑,倘若刚刚日出的话那么他们正前方就是东侧,而,秦军是在丹水西侧,似乎不太吻合。
“小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赵原再次问道。
先前这话主要是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此刻单纯想知道目的地。
对方摊开双手,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答案。
从小在别人府内当奴隶的他,又怎会知道整个赵国的形势。
赵原也不强求,继续跟此人聊天,全当是为了打发时间。
当赵原得知此人名叫“小石头”的那一刻有些吃惊,满脸疑惑的问道“你确定不是小猴子?”
“就是小石头!”对方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赵原,似乎看出他拿自己打趣,同时也询问赵原的名讳。
从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赵原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名讳,正要如实回答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妥。
一般来说奴隶没有真正的名字,只有个称呼而已,像他这样有名有姓显然跟此时的身份不符,于是笑了笑说道“大木头。”
“大木头?”对方疑惑的挠了挠头“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能叫大木头?”
“主人希望我木讷一些。”赵原笑着解释道。
他们只是贵族的家奴,没有半点人权,干最脏最累的活,若是聪明了反倒是个麻烦,所以说赵原的解释还算合理。
“噗通!”正当两人闲聊的时候,旁边一名身体羸弱的男子突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