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越过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之后,黄河转道向东,水势也渐渐平稳。
在孟津之处,豁然开朗,风平浪静,于是成了七国内最大的渡口。
孟津乃韩国重地,也是七国内最大的集散中心,但凡那些富商大贾,都要把商品送至此地,然后销往七国。
宽达数十里的河水令人生畏,斑斑点点的小船漂浮在上面,像一片片落叶风吹而动,风静而止。
当然,船夫手中的桨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随之一次优雅的摆动,在后面留下一道轻柔的水波,小船也能前进几米。
孟津渡口两岸,停靠着大大小小数百艘船,其中包括运货的大型木板船,运客的小型木板船,以及竹筏,当然也有专供达官贵人用的画舫。
随着木工技术的兴盛,战国时期已经基本告别竹筏跟独木舟,由木板拼接而成的木板船大肆涌现。
除了客运的小型木板船、货运大型木板船之外还出现了专门用于战争的楼船,算是古代海军的雏形。
驾驾驾!
白起等人策马扬鞭,终于在孟津北岸停脚。
要想进入函谷关,必须先度过黄河,然后一路向西,也就是说,孟津渡口为必经之路。
按理来说,客人临岸,应该有不少船夫争抢生意,只是见了铁鹰锐士的打扮以及邢仓的长相纷纷退后,避而远之,可不想惹上麻烦。
几人牵着马,缓步走下河岸,看着数百支船眼花缭乱。
六匹马、八个人显得有些尴尬,大型木板船用不上,小型木板船装不了。
“过河!”铁鹰锐士抓着一名男子的肩膀厉声说道。
此人吓得屁滚尿流,竟是划着自己那艘小船躲进河里。
一连问了十多个船夫,都是相同的反应,就算有胆大的也没那么多船。
咔嚓!
巨阙剑直接斩断一条小船,邢仓怒气冲天“都不想活了吗?”
他与赢厉约定,只要成功护送白起回到函谷关就能获得五十金,眼看着目的地就在不远处,却被这些船夫刁难,怎能不怒。
五名正要发火的铁鹰锐士见到邢仓的怒气竟是平淡了很多,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温柔的。
咔咔咔!
邢仓接连斩断十条小船,吓得船夫们脸色煞白,竟忘了心疼被毁掉的身家性命。
白起还算有些良知,给每一名船夫补助一枚中布,重新打造一支小船绰绰有余。
为了不让邢仓把所有小船都毁掉,白起亲自出手,走到一名轻纱遮面的男子身边平和的问道“船夫,我们要过河。”
船夫仰面看了看几人,似乎有些恐惧,声音战战巍巍的说道“上船!”
此人的船不算大,最多容纳五人,不过在他身边还有三名男子,加起来足有四条小船。
另外三名男子全都颤抖,面容惊愕,手里的船桨都在晃动,却还是主动牵着几匹战马。
运气好的两名男子分别牵了三匹战马,运气不好的那人只能硬着头皮把五名铁鹰锐士引上船舱,轻纱裹面这人负责运送白起、邢仓以及赵原。
男子隔着轻纱上下打量着邢仓,尤其关注那把巨剑,淡淡说道“你手中的剑太重,船身受不住。”
“竟敢对我的巨阙剑无理,你小子找死!”邢仓的巨阙剑高过头顶,眼看就要劈向船夫。
巨阙剑就好像是他的兄弟,如今遭人嫌弃也难怪他会愤怒。
其实,这也不怪船夫,重达几百斤的巨阙剑,的确是个负担,尤其是在广袤的黄河水面上。
见状之后,白起挡在船夫面前,轻声说道“小兄弟,我的这位朋友不能离开这把巨剑,能不能换个方法。”
白起不想让邢仓滥杀无辜,又阻止不了对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
“你不想活了吗?”邢仓没好气的跟白起说道,怒气冲冲的收回巨剑。
“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武安君也会有心软的时候?”赵原阴阳怪气的说道,分明是故意挑起事端。
此话一出,引起船夫一怔,他这才看到白起身后还有一人,犹豫片刻后指着赵原说道“把他跟战马放在一起。”
“臭小子,你想害死老子吗?”听到这话赵原一通臭骂,他可不想跟性子极烈的战马待在一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踩成肉泥。
只可惜,跟谁同船由不得赵原,他那弱小的身躯已经被邢仓抗在肩上,然后重重的丢在船舱里。
“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躺在船舱内的赵原抬头看着马屁股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他会成为第一个“吃屎”的男人!
众人的动作还算麻利,片刻之后都上了船,四名船夫同时划动船桨,不多时,已经离岸百米。
“大哥们不要这样,千万要忍住!”躺在船舱内的赵原来回滚动,却始终逃不脱战马的“攻击范围”。
经过黄土高原的河水泛着泥土之色,形不成清晰的倒影,配合上浩渺的水面给人雄浑壮阔的感觉。
一时间,赵原忘却身边的危险,豪情万丈“黄河九天上,人鬼瞰重关。长风怒卷高浪,飞洒日光寒。峻似吕梁千仞,壮似钱塘八月,直下洗尘寰。万象入横溃,依旧一峰闲。”
为此元问好的《水调歌头?赋三门津》,用夸张的手法极尽的彰显黄河的波澜壮阔,实乃不可多得佳作。
赵原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引来两双诧异的目光。
白起双手鼓掌不停的赞口不绝“好诗,好诗!”
“诗词不分的家伙。”赵原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无意间竟发现轻纱遮面的那名船夫也在看着自己。
“好好划你的船,若是让武安君白起溺水,你可担当不起!”赵原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故意加重“武安君”这三个字的发音。
自从船夫让他跟战马同行的那一刻,赵原已经恨上这名船夫,言语中颇有不满。
看着赵原气急败坏却无能为力的样子,轻纱下的脸颊微微抿嘴,差点笑出声来,很快又保持了紧绷的状态。
有赵原这个话痨相伴,众人也不觉得无聊,虽说经常“疯言疯语”,倒也有些真才实学。
转眼间,路程已经过半,众人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