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崖率军出来追赶,正中陈奇和孙秀的计策。
周丰、孙买各带了一支伏兵,隐藏在汜水岸边,只等习崖率军追近。
随着一声炮响,两路伏兵杀出,陈奇自己也又率领败军反过头来厮杀,丝毫不见有箭伤。
原来,之前那支射中陈奇的箭,乃是孙大贵故意藏在暗中,用去掉箭头的箭射的,为的就是让习崖以为陈奇受了重伤,好叫他放心来追,而习崖也确实中计了。
此时,三路大军将习崖的楚军围在当中,喊杀震天,楚军顷刻间大乱。
习崖惊怒交加,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陈奇和孙秀的阴谋了。
对方百般辱骂自己,就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出城。
可惜自己将向宠临走的时候反复交待的话给抛于脑后了。
冲动害死人啊。
眼见兵败如山倒,习崖嗟叹一声,咬了牙,提着铁剑,纵马朝着陈奇杀去。
陈奇武力之高,放眼天下,仅次于向宠和殷戈,岂能惧怕习崖?
更何况,当初两人挚交好友,彼此知根知底,到后来习崖临阵反戈,险些害死陈奇,陈奇恨不能生吞了习崖,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是习崖不来找他,他也要去亲手结果了习崖!
纵马驰骋之中,陈奇的三尖两刃枪毒蛇吐信般朝着习崖当胸刺去,习崖举起铁剑,奋力一格,只听“当”的一声响,火花四溅,习崖已觉臂膀发麻,心中惊道:“这厮的膂力似乎比从前更大了。”
陈奇冷笑道:“习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习崖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双手持剑,朝陈奇急攻而去。
陈奇也是双手兵刃,不过此时,他却弃了左手中的剑,只用三尖两刃枪,来拼习崖的双剑。
两人来来去去,战马嘶鸣,往来拼杀不过二十余回合,习崖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而陈奇神色如常,显然是稳占上风。
本来,马上作战,兵器就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陈奇的三尖两刃枪比习崖的铁剑长出两倍有余,势大力沉,再加上枪法凌厉,有神出鬼没之机,习崖如何抵挡得住?
又过了三合,陈奇爆喝一声:“着!”一枪刺中习崖的右肩,奋力一挑,习崖在厉叫声中翻身落马,手中的铁剑也掉了。
一个赖驴打滚,习崖从地上跳将起来,正想着上马再战,但是脖颈上一凉,陈奇的三尖两刃枪已经搁在了他的肩头,带血的锋刃,正紧紧的贴着习崖的咽喉。
习崖长叹一声:“我不甘心!”
“习崖!”陈奇喝道:“孤王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待你何曾有亏?!”
“哈哈哈哈!”习崖大笑数声,指着陈奇,道:“你当初是待我不薄,可是,也只是当初!你我认识了那么多年,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就是孙秀,也没有我了解你!”
陈奇冷声道:“什么意思?”
习崖道:“你迟早会杀我。苟富贵,勿相忘,这是你我当初认识的时候所说的话,但是我知道,一旦真正富贵,你必定会忘了我,必定不能容我,因为我虽你的事情了解的太多了。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一个要做皇帝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太过于了解他的朋友?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对他落魄狼狈情形一清二楚的熟人?!狼子野心,说的就是你!你是一匹狼,狼,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忘恩负义!与其后来被你所杀,不如早些反了你!”
陈奇默然许久,道:“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习崖道:“我看错了吗?我说错了吗?就如现在这些帮你打江山的人,等到你真正登基称帝以后,还能剩下几个?!孙秀?必死!萧淮?必死!何功佩?必死!张之芳?必死!萧西乐、白滇、殷戈、章淳、陈白毦、周丰、孙买、田广、申烈、鞠威、康海,没有谁能逃过这个宿命!甚至你的妻子!因为,你就是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胡说八道。”陈奇心中一凛,目中杀气已露,道:“为了你自己背主求荣而开脱,还要污蔑孤王,真是无耻之尤!”
说话间,三尖两刃枪猛然划动,习崖的脑袋滚滚落下。
腔内,鲜血狂喷,溅了陈奇满脸。
陈奇的眼睛连眨也没有眨,因为他看见,习崖的头虽然掉了,可是眼睛,却还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就是那身子,也傲然而立,并未倒下。
陈奇心中极为不舒服,纵马上前,将习崖的尸身踏翻在地,冲四周喝道:“捡起他的脑袋,悬挂成皋恶毒城门之上!”
“是!”众卫兵轰然答应。
陈奇冷笑着,自言自语说道:“孤王要你眼睁睁瞧着,孤王是怎么走进你所坚守的城池的。”
习崖的脑袋挂在了成皋的城门之上,陈奇率领陈军,赳赳昂昂策马而入。
此时,击败白滇的向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可惜了,向宠原本以为拿下了荥阳城和成皋,就能以此为基,继续西进,直取关中,来完成自己灭陈以争天下的大业,结果不过十余日之内,习崖被杀,成皋丢失,前功尽弃!
这到底是向宠用人不当,还就是他的宿命?
如果范亚夫还活着——也没有如果了,范亚夫已经死了。
拿下成皋的陈奇,立刻率部去攻打荥阳,驻守荥阳的丁布已经知道习崖战死,所以坚守不出。
很快,向宠回来了,陈奇立刻撤兵。
向宠一路追杀陈奇到成皋城下,猛然抬头,瞧见城门上,高高悬挂着的习崖的脑袋,双目圆整,满脸血污,如同恶鬼一般,向宠陡觉心中一阵难受,“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来,翻身落在马下。
身后的近卫瞧见,连忙将向宠扶了起来,眼见向宠面色惨淡如纸,都吓得不轻。
向宠却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孤王无事,不要大惊小怪。”
陈奇在城墙上看得清楚,此时若出兵攻打向宠,多半会赢,可是陈奇却疑心这是向宠故意施的计策,毕竟自己能装中箭受伤,引诱习崖出城,那向宠岂能不会假装吐血受伤,引诱自己出城?
所以陈奇无动于衷,在城上大声说道:“向宠吾弟,别来无恙啊。成皋已经为愚兄所得,荥阳,已成孤城,你还打算坚守下去吗?以愚兄来看,你西进关中的谋划已然成空,不如退回楚国吧。这天下,不该是你的。”
向宠没有说话,掉头就走。
楚军徐徐撤退,毫不慌乱。
同在城门上观望的孙秀和黎百济无不叹服,黎百济说道:“怪不得向宠屡战屡胜,你们看他手下的这些楚兵,便是撤退,也是井井有条。反观我陈军,一旦撤退,争先恐后,被人一追,便是自相践踏,如何不兵败如山倒呢?”
孙秀点了点头。
陈奇道:“萧淮手下的陈军,就不会这样。看来,能真正击败向宠的,也只有萧淮了。”
这话没办法接。
孙秀和黎百济都沉默了。
陈奇笑了笑,说道:“下去歇息吧,接下来,就该我们高枕无忧了。向宠,无力回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