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陈军依靠粮多,才能够跟向宠相持,而今,形势逆转,楚军有了粮草,自己却没什么吃得了,荥阳和成皋还能守下去么?
孙秀还没有回来,许仲在汉中,黎百济在颍川,萧淮远赴凉国,陈奇顿时觉得自己身边连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没有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叫来孙芩、孙奎,就眼下的局势讨论对策。
孙奎说道:“大王,汉中、关中之前为我军输送的粮草已经足够多了,再从这两地调集,恐怕百姓会不堪重负,难以为继。卑职觉得,为今之计,只能是从颍川郡、平阳郡、三川郡各地筹借粮草供应军需了。”
陈奇摇了摇头,道:“不成,鞠威与龙逢对峙已久,颍川的粮草只够他用,三川郡的粮草能够调集的,早已经调来使用了,平阳郡需要供给萧淮平灭凉国,岂能用到我这里?”
孙奎道:“那便只能是与向宠速战速决了,击败楚军,尚有活路,否则,荥阳、成皋一失,三川门户大开,后患无穷啊!”
陈奇懊恼道:“与楚军决战,孤王没有胜算。”
孙芩忽然说道:“不可战,可以和。”
陈奇一愣,道:“什么意思?”
孙芩道:“大王可以派人去与向宠议和啊,约定就以荥阳、成皋为线,以东归属楚国,以西归属陈国,两下和平相处,互不攻伐。”
陈奇道:“向宠此时占据优势,会同意吗?”
孙芩道:“咱们手上有筹码啊,风林不是还在关押中么,那可是向宠的爱将。还有,当初攻破夏都得到的传国玉玺,可是一直在大王手里的,这些,都可以作为议和的筹码。”
陈奇顿时豁然开朗,说道:“此计甚好!风林可以放归,传国玉玺可以不要,只要楚国退军,给我等以喘息之机,来年积蓄粮草,便能撕毁协议,再行东征!”
孙芩笑道:“小侄正是这个意思。”
陈奇伸手抚摸孙芩的肩膀,说道:“芩儿啊,你可真是孤王家的千里驹,孤王和丞相,没有白白疼你。”
孙奎却在旁边暗暗沉吟:“议和,向宠多半是不会答应的,即便是向宠答应,有范亚夫在,芩儿的计策也能以施行。”不过,眼看着陈奇和孙芩都在兴头上,孙奎便也没有说话。
只听孙芩说道:“大王,既然你已经同意,小侄愿意去楚军营中,与向宠谈判议和之事。”
孙奎听见这话,吃了一惊,道:“不可,这不是闹着玩的,还是我去吧。”
孙芩固执道:“小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是闹着玩的?”说完,又看向陈奇,道:“大王,此计是由小侄所出的,也理应叫小侄去亲自实施,若是叫旁人插手,小侄唯恐不能计成,届时会误了大事。”
孙芩好胜心强,一直想着要在陈奇和孙秀跟前表现自己,立功心切,陈奇自然瞧得出来,但是此去面见向宠确实危险,陈奇又不放心孙芩前去,正沉吟之际,孙芩急道:“大王,我叔父敢只身犯险,前往巴国,小侄也敢前往楚营!若是大王看轻了小侄,不叫小侄前去,小侄情愿一死!”
陈奇惊道:“芩儿,何出此言!?”
孙芩跪在地上重重叩头,道:“求大王务必恩准!”
陈奇也颇为无奈,看了看孙奎,说道:“好吧,那我就让你去,不过,我得派陈白毦、孙大贵跟着你。”
孙芩道:“不必了,小侄愿成就全功!”
陈奇板起了脸,说道:“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别去了!”
孙芩只好答应,道:“那就依大王吩咐。”
收拾了一番之后,孙芩、陈白毦、孙大贵等人穿戴着使者服饰,出了荥阳城,前往楚军大营求见向宠。
向宠听闻军士来报,说有陈军使者求见,不由得起疑,问范亚夫道:“军师,此时陈奇派使者来做什么?”
范亚夫冷笑道:“他敖山粮仓被大王所劫,败亡只在旦夕之间,而今派遣使者过来,无非是求和。等会儿使者来了,无论怎么说,大王只不答应便可。”
向宠点了点头,道:“好,孤王明白了。”当即叫孙芩等人入见。
孙芩等人走进中军大帐的时候, 向宠高高端坐,面容盛威,耳听得孙芩拱手说道:“在下孙芩,乃陈王特遣使者,拜见楚王。”
向宠冷冷道:“孙芩?你是孙秀的侄子?”
孙芩微微颔首,道:“正是。”
向宠笑道:“陈奇手下无人,孙秀怯懦,居然派遣一个黄口孺子前来为使,真是贻笑大方。”
楚军众将也都纷纷嘲笑了起来。
这弄得陈白毦和孙大贵等人都勃然大怒,个个有愤愤然之色。
孙芩却不慌不忙,不恼不怒,也开颜笑道:“一直听说楚王见识过人,而今看来,却也是……呵呵,岂不闻秤砣虽小,可压千斤?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楚王你现如今身居高位,难道就是因为年纪大么?”
向宠一愣,继而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孙秀的侄子,这伶牙俐齿,倒是颇有你叔父的风采。陈奇派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孙芩说道:“陈、楚本来没有冤仇,只因为小人从中挑拨,我家大王才动了兵戈,犯了楚地。而今我主已经回归本土,楚王你又何必兴无名之师,劳军远征,费饷弥兵呢?”
向宠冷哼了一声,说道:“陈奇趁着孤王北上平叛的时候,突袭砀国,劫掠我楚国都城,孤王率部前来问罪,理所应当,何谓是无名之师?!”
孙芩道:“我主虽然扰乱了彭城,可是五十六万联军损失殆尽,楚王你已然是报过了仇啊。至于灭亡砀国,实在是因为风林屡屡挑衅在先。不过,我主现如今也退出了梁城,谨守本土,不再东去,而且,我主还说了,愿意归还砀王风林,向楚王你致歉。”
向宠心中一喜,道:“陈奇真愿意归还风林?”
孙芩道:“那是自然。”
向宠道:“那陈奇要什么交换条件?”
孙芩道:“我主愿意与楚王你划天下而治,荥阳、成皋以西,为陈国掌控,以东,为楚国势力范围,彼此为兄弟之国,和平相处,永不侵犯。”
向宠不由得有些犹豫,风林是他的爱将心腹,若是能回来,可是天大的好事。
范亚夫见向宠沉吟,连忙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道:“休想!”
向宠缓过神来,说道:“陈奇覆灭只在早晚之间,孤王不会因为一个风林,就与你们议和的!”
孙芩道:“那如果加上传国玉玺呢?”
向宠神情一凛,道:“传国玉玺在陈奇手上?!”
孙芩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