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与许仲立即命人在梁城南郊建筑祭坛,准备礼服,制造銮驾。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按照许仲挑选的吉日良辰,大礼开始。
乘銮驾迎请陈奇登坛致祭。
孙秀立在坛上,高声朗读祭文:“皇帝奇,昭告皇天后土……谨择吉日良辰,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海。惟神飨祚陈家,永绥历服!”
读完了祭文,萧淮率领诸王、侯、百官恭上传国玉玺。
陈奇接着,双手捧上祭坛,又谦逊了一番,耳听着坛下众人山呼万岁,陈奇热血上涌,一时间有些目摇神驰,心中百般滋味,不可描述。
这就是天下共主?
这就是皇帝?
这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陈奇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已经四十一岁了。
自起兵开始,到如今,也十数年了。
快乐吗?
很快乐。
但是当初,浪迹江湖,似乎也很快乐。
到底哪个更快乐?
说不上来。
反正尘埃落定,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终于没有任何拘束,没有谁,能威胁到自己了。
接下来,改元永定,立仲夫人为皇后,长子陈鏖为太子,次子陈在钰、三子陈在钧、四子陈在镛、五子陈在铮、六子陈在钟均被封为王。而陈奇最宠爱的卓夫人,刚刚分娩,生下一个儿子,起名锦儿,也被封了王。
陈鏖终于被定了太子之位,仲瑶也被封了皇后,虽然陈奇心中不情不愿,可是在孙秀的坚持下,陈奇也不得不妥协。
这当然也让孙秀大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件事情没有办成,仲瑶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对于这个女人,孙秀可是空有一腔谋略,也无计可施。
总不能真要和她行苟且之事吧?
对于都城的选择,孙秀潜意识里想要定原来的夏都,但是现如今条件不允许,毕竟洛城的宗族势力强大,建国之初,还需要仰仗他们,只能是徐徐图之。
所以,诏令定都洛城,改称洛都。把原来的夏都改称为西京,也是为了以后可能的迁都做准备。
陈奇又追父亲陈弼为太祖文皇帝,追母亲为文元皇后。
封孙秀为丞相,录尚书事,假节钺。
因为之前与萧淮有约定,等灭掉了向宠之后,就把楚国的地盘分给萧淮,而私下里孙秀与陈奇合计过,齐国富饶,有盐铁之利,而且民风彪悍,萧淮在齐国又有了根基,如果还让他当齐王,以后怕是难以控制,所以,这一次,分封萧淮的时候,陈奇和孙秀早就定了一个诡计。
陈奇对萧淮说道:“朕原本与卿约定,灭掉楚国之后,将楚国大部分的国土分封给你。不过现在想想,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这样,朕把整个楚国的土地都分给你,你就别做齐王了,改称楚王吧。”
萧淮不禁愣住了,这一点远在他的意料之外,楚国刚刚经过动乱,户口锐减,而且由于向宠多年来的穷兵黩武,人民都十分困顿,连齐国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现如今,不让自己做齐王,而去做楚王,实在是不情愿。
孙秀在旁边说道:“恭贺楚王!陛下对你真是独宠优渥啊,还不快快谢恩?”
萧淮无奈,此时在梁城,手下无人无兵,就算不愿意,又能怎样?难道还敢抗命不尊么?
所以萧淮只能是不甘不愿的拜谢皇恩。
此外,如约封童昧为九江王,章淳依旧为襄阳王,庄翼依旧为滇王,冯厷为燕侯,赵天熙为中山侯,慕容渊为代侯。
将向豹等向氏宗族的人全部赐姓为陈,封为列侯。
至于其他文武大臣,暂不封赏,等孙秀与御史大夫许仲,对所有功臣登记造册之后,再大行封赏。
之后,便是回到洛都,大摆筵席,君臣其乐融融。
此时,礼仪还没有议定,众将也不知道礼数,全都盘踞在席间大声喧哗,吆五喝六,吃酒吃肉。
陈奇与孙秀对视了一眼之后,孙秀起身,朗声说道:“诸位,肃静!陛下有话要说。”
等群臣都静下来以后,陈奇笑问道:“今日朕与诸位爱卿在此庆功,诸位爱卿也不必忌讳什么,有话尽可畅所欲言。好不好?”
“好啊!”
“陛下要说什么?!”
“是不是要封赏了啊!”
“哈哈哈……”
陈奇摆摆手,问道:“朕问诸位爱卿,殷战残暴不仁,诸侯并起,逐鹿天下,为何只有朕得以掌控江山呢?”
萧西乐大声道:“陛下威猛,天下无人能比!”
“不是,向宠比朕要更威猛,就是殷戈,朕也打不过啊。”
“哈哈哈……”一阵哄笑。
郭广威指着萧西乐说道:“你拍陛下马屁,拍错了吧?”
萧西乐也不脸红,说道:“反正在我心中,就是陛下最威猛!”
陈白毦说道:“陛下爱才,不吝赏赐,胸怀宽广,所以能得天下,这不是向宠能比的。”
陈奇点了点头,说道:“爱才这一点,说对了。朕之所以能得天下,就是因为手下能人众多。机敏练达,算无遗策,朕有孙丞相;足不出户,知天下事,朕有许仲;用兵如神,灭国无数,朕有萧淮。能征善战,勇冠三军,朕有尔等。所以,朕才能取天下,坐江山。向宠只有一个范亚夫,还不信任,逼迫得他们父子惨死,岂能成功?”
这话一说,众将交头接耳,都议论了开来。
许仲则微微一笑,旁边,孙芩也暗笑了起来。
诸将都不明白陈奇这话的意思,他们两个却听了出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众将现今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自己能封什么爵位,能拿到多少赏赐,能做什么官职,而陈奇这看似无意的一句席间问话,却其实暗藏玄机。
那就是在朕的心目中,功劳排名前三的人,已经定了。
第一是孙秀,第二是许仲,第三是萧淮。
而诸将还在沸反盈天,陈奇又朗声问道:“你们觉得朕说的对不对?”
“对!”
这时候,谁会说不对?除非是喝傻了。
陈奇就坡下驴,笑道:“好,你们也都认可,那就先说孙丞相的功劳。朕觉得,万户侯不够,至少要五万户!孙秀,四海之内,你任意挑选地方,选五万户作为你的食邑之地。”
此言一出,群臣都惊呆了。
五万户?!
而今不比从前,历经十余年的战乱,天下户口渐少了一大半,原来的一个城池中,能有十万人家就是顶级大县了,现如今,别说十万人家了,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县的人口能超过五万户。
尤其是保守战乱蹂躏的地方,譬如说砀郡、赵地、楚地,一个城池中,能有五千户人家就不错了。
封五万户,这都比得上郡王的食邑了。
孙秀何等聪慧之人,陈奇虽然这么说,他却不敢这么应下来。
当即起身拜倒,孙秀说道:“陛下,微臣辅佐陛下成事,全是因为陛下的信任,若是陛下不信任,微臣岂能有尺寸之功?先有明君,后有良臣,是陛下成就了微臣,不是微臣成就了陛下。所以,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决计不敢领受五万户的封赏。”
陈奇心中十分慰藉,孙秀这是给群臣打了个样板啊,于是说道:“丞相太谦虚了!也罢,既然你不肯领受五万户,那至少要领受三万户!”
孙秀还要推辞,陈奇说道:“朕不许你再推辞了!你选一个封地吧。”
孙秀无奈,道:“微臣的故乡在阳武县,就以阳武县为封地吧。”
“好。那朕就封你为阳武侯。”陈奇点头道:“阳武县本来就是大县,虽然久经战乱,而今还有三万多户人家,正好赐予你做封地。”
“谢陛下隆恩!”
“定了孙丞相的封赏,而后,就是你们了。”陈奇笑道:“今天就饮到这里,回去等候功臣榜的发放。朕还要给你们建造一座大殿,就叫青云阁,将功臣排名,绘图悬挂阁内,供后世之人瞻仰,千古流芳。”
众人一听,无不欢喜雀跃,纷纷叫道:“谢陛下!”
陈奇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