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孙秀的建议,将匈奴人的首领如奥哆、豪顿、哈济等人,尽数迁往西京,封爵赐府定居,匈奴人也分化到全国各地,与陈人杂居,新设漠南督抚司、漠北督抚司、天山督抚司、西海督抚司,立四司将军,屯驻大军,进行管控。
毕利、胭脂也都随同大军回归内地。
这一场大战,耗时不短,从陈奇御驾亲征,离开西京开始,等到匈奴各部平定,班师回朝的时候,已经是永定八年十月了,陈奇、孙秀等人离开西京,整整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不过,这场大战,解决了自大虞朝、夏朝数百年来未能解决的问题,也算是极为值当。
大军迤逦而行,途中因为严寒,又歇息了一个多月,等接近西京的时候,已经是永定九年三月。
途中,陈奇数次召见毕利,竟获知了一件令他恼怒至极的大事!
临到河西,陈奇便下令先不必入京,命河西将军许箕、关中将军俞洪前来见驾。
许箕、俞洪各自率领数十骑人马匆忙来觐见陈奇的时候,陈奇又令周丰率部突入河西大营,令孙买率部突入关中大营,褫夺了许箕和俞洪的兵符印信,将河西大营、关中大营收归自己,而后喝令擒拿许箕、俞洪等人,带到跟前。
许箕和俞洪都惊骇不已,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因何获罪的。
等到了陈奇跟前的时候,见孙秀、萧西乐、殷戈、白滇等人都在,还有一男一女,却非陈朝人打扮装束,并不认得那是毕利大单于和胭脂王后。
“好两个乱臣贼子!”陈奇见到许箕和俞洪,便骂了起来:“朕待你们一向不薄,焉敢谋害于朕!?”
“冤枉!”许箕和俞洪都连忙叫道:“微臣无罪啊!何曾谋害过陛下?!”
“死到临头了,还敢狡辩!?”陈奇厉声说道:“朕御驾亲征,与匈奴交战,却被匈奴人尽得虚实,好端端的被引入孤山,困顿数月之久,朕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朝中有人暗中通敌,将朕的军情一五一十全都报告给了毕利!真是该死啊!你们好毒的心!想把朕的性命连带着二十余万将士的性命都拱手送于外族吗!?”
许箕和俞洪吓得魂不附体,都连声辩解道:“微臣实在不知道啊,微臣等不在朝中,也不知道陛下军情的虚实,焉能通敌?更何况,若是微臣存了谋逆之心,陛下召见,又岂敢只携带数人前来?”
陈奇大喝道:“毕利现在就在你们面前!毕利,你说,是不是有人与你私通款曲?!”
毕利当即说道:“陈朝的东乡侯郭广威亲自派人给我送信,将二十万陈军的虚实尽数告知,又说他已经掌控了河西大营、关中大营、西京内九门、永安宫豹骑卫,只要我能围困陈朝皇帝,必无救兵前往,届时陈朝皇帝回京不可,求援不得,只能是困死孤山。”
陈奇怒不可遏道:“听到了么!?毕利这边有郭广威的亲笔书信,说河西大营和关中大营已经都被他掌控了,你们两个还不承认!?怪不得朕当初派遣了六支人马回来调遣援兵,却一兵一卒都没能调来,你们真是恶毒!”
“臣等当真不知道啊!”许箕和俞洪叩头如捣蒜,额上已经见血,脸上更是全涕泪交加:“陛下请想,微臣与郭广威素无来往,更无十分交情,怎么可能听他的号令,一起谋逆陛下?”
孙秀低声对陈奇说道:“陛下,微臣看这两人神色不似做伪,想来确实是冤枉他们了。这其中多半另有缘故。”
陈奇细想,也觉有些古怪,当即喝道:“你们二人眼下不承认也无所谓,朕先押下你们,等抓了郭广威,查实了你们的罪过,一起杀了也不迟!”于是叫人将许箕和俞洪拿下收监。
许箕和俞洪狂呼冤枉不止。
孙秀则暗中派人,回护这两人的安危。
随后陈奇又与孙秀商议,道:“万万想不到啊,郭广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对朕起了杀心,而且是丧心病狂!连带二十多万大军都要坑害,他还是人吗?简直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孙秀说道:“微臣料想郭广威一人做不了这样的大事,而且从眼下来看,郭广威实则没有掌控河西大营与关中大营,至于西京内九门、豹骑卫,是不是被他掌控了,也未可知。总之,陛下先不要入京,可派人召见皇后、太子与京中大臣,若是无一人前来,那便说明西京之内确实已经被乱臣贼子所掌控,若是还有人来,那便是郭广威未能成事,而说若是不来,就说明参与了附逆。”
陈奇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你的法子来做。朕倒要看看,这帮乱臣贼子,到底成了什么气候!?”
当下派人前往西京而去。
西京这边尚没有消息,洛都那边倒是来人了。
张之芳带着随从,风尘仆仆奔到河西,求见陈奇。
陈奇听说张之芳来了,登时大惊失色,喃喃说道:“之芳一来,必定是卓妃、锦儿出了大事。”
孙秀也是心中凛然。
果然,张之芳一见到陈奇,便哭拜在地,说道:“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未能照顾好卓妃与七皇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自陛下御驾亲征之后不久,西京便有皇后钧命下达洛都,说是陛下御驾亲征,路途遥远,战事吃紧,需要数年方回,卓妃与七皇子在洛都不便照料,要送回西京加以照顾。微臣记得当初陛下的交待,不可让卓妃与七皇子入西京,因此加以拒绝。不料,又过了月余,皇后以太子监国祭祀祖庙为由,要卓妃与七皇子即刻赶赴西京。并且还派了豹骑卫千余人前去洛都。微臣不能禁止,卓妃与七皇子也不敢不听,就此被带回了西京。未几,便传来噩耗,七皇子暴病而亡,卓妃也身染沉疴,不治身故……”
陈奇听得痴痴呆呆,许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孙秀也是心急如焚,问道:“之芳,那西京现在的局势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吗?”
张之芳道:“消息不通,我也不知道。”
孙秀道:“陈白毦呢?”
张之芳道:“陈白毦的龙门营还在洛都附近,去年曾接到太子之令,要他带全营兵马前往西京移驻换防,陈白毦抗命不尊,还连受了皇后、太子许多苛责。”
“好,真好,哈哈哈哈哈!”陈奇忽然大笑了起来,连着说了十几声“好!”
孙秀与张之芳都是一阵惊愕,眼见陈奇的模样有些癫狂,连忙喊道:“陛下?!”
“噗!”陈奇忽然止住笑,口中竟呕出鲜血来,整个衣襟都被沾染透了。
孙秀与张之芳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陈奇,同时叫道:“快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