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芩诡谲的一笑,说道:“此事简单,咱们暗中派遣密使,前往匈奴处,将我军的路线、虚实一一告知毕利可汗。皇上只带了二十万兵马,匈奴却有三十多万人,一旦事先得知了我军的虚实,皇上还能战胜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皇上他洪福齐天,被匈奴得知了虚实之后,还能以少胜多,克敌制胜,那咱们还有一招,便是假传噩耗,就说皇帝在前线战死,遗命太子继承大统!届时,咱们控制了西京内外,辅助太子登基称帝,皇上就算是能战胜匈奴,活着回来,也已经大位不保了。这叫做釜底抽薪!”
“孙芩,你可是真毒啊!”郭广威道:“把我军的虚实告知匈奴,那可是二十万人马的性命。”
孙芩冷笑道:“那就得看看在郭大人心中,是咱们的命值钱,还是那二十万兵马的性命值钱了?”
郭广威啐了一口,说道:“自然是老子的命值钱。”
“所以嘛。”孙芩道:“郭大人可千万不要妇人之仁。”
“嘿嘿嘿……”众人都笑了起来。
“等等。”温言柏突然说道:“孙大人,若是皇上得胜,咱们假传噩耗,硬扶太子称帝,有人不服怎么办?西京之内,有于大人和郭广礼在,又有皇后在内,咱们倒是可以掌控,但是别忘了,河西、关中大营带兵的将军是许箕和俞洪,他们手里的兵马可是不少,而且都是能征善战之卒,跟咱们可不是一条心。咱们如何能彻底掌控西京内外呢?”
孙芩成竹在胸道:“有一个人能控制这二人。”
众人都问道:“谁?”
“萧淮啊。”孙芩笑道:“只要咱们能拉拢了萧淮,便能拉拢了许箕和俞洪,西京内外,关中河西,尽归我等所有,皇上即便是回来,也无家可归。”
众人听得都是精神一振,仲璋说道:“萧淮可是天下奇才,若是真的能够把萧淮拉到咱们这一边,那自然是万无一失,可是萧淮是咱们的同道中人么?”
孙芩道:“你们难道没有看见皇上问萧淮匈奴战事时候的情形么?皇上对萧淮可是薄情寡义到了极点啊。当初,要不是萧淮,皇上能灭得了向宠?萧淮为了大陈,付出了多少,诸位和我一样,都是有目共睹。结果得到了什么?咱们这位皇上背信弃义,说是灭掉了向宠之后,将向宠的楚国之地,分封给萧淮,到最后却玩了一个文字把戏,把萧淮从齐国弄到了楚国,把萧淮的齐王变成了楚王,封地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又渐少了。而今,更是连王爵都给废掉了。你们说,萧淮会跟皇上一心么?”
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温言柏道:“但是想要拉拢萧淮,肯定得许诺他些什么东西。”
孙芩道:“很简单,许诺事成之后,仍旧封他为楚王。他肯定喜出望外。”
郭广威道:“那事成之后,就真的封他为楚王?万一到时候,他再掉转过头来对付咱们,可就坏事了。天下无人能是他的对手,咱们谁也打不过他啊。”
孙芩狞笑道:“郭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实诚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卸磨杀驴这四个字么?”
“嗯?”郭广威一愣,随即会意,大笑道:“对对对,卸磨杀驴,哈哈哈!”
温言柏道:“事不宜迟,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商议一下分工,仲大人这边,进宫和皇后约定好,先把豹骑卫牢牢掌控在手中,最好是废了孔定;郭大人这边派遣心腹手下,前往匈奴,找到毕利大单于,将我军的消息通报给他;孙大人这边想方设法拉拢萧淮入伙;我和于大人、郭广礼、仲珪大人负责控制西京内九门大权。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都道:“可以,就这么做!”
……
毕利大单于这边很快就得到了陈军的虚实,大喜过望,听闻陈奇的二十万大军即将到达,便与胭脂商议了一番,立刻率部撤兵。
陈奇知道之后,以为匈奴人惧怕自己,便催促将士,加紧行程,必定要一鼓作气,彻底消灭匈奴。
孙秀劝说陈奇道:“陛下,毕利大单于狡猾如狐,而且一向不畏杀伐,而今听闻陛下御驾亲征,不交手就撤退,这其中必定有诈,陛下不可冒进,应当派人先行北上,刺探匈奴军情,等得知了匈奴人的虚实之后,再行进发不迟。”
陈奇道:“这是匈奴人听闻朕御驾亲征而来,心生畏惧,所以撤退,朕当亲率士卒,一鼓作气,趁势追击,岂能畏敌不前,坐视良机一纵而逝?”
当即不听孙秀的劝告,喝令全军继续前进,越过凉地,直出塞外。
但陈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这边的虚实,已经完全被毕利大单于所知,也确实如孙秀所说,毕利大单于退兵,就是为了引诱陈奇孤军深入。
而且,与此同时,毕利大单于又派人去调遣奥哆小单于率领十万部众,前来与自己汇合。
等陈奇的二十万大军出塞之后,匈奴人合计四十万,已经扎好了口袋,在各处关隘设立重兵进行围堵,并截住了陈军的归路,一时间,陈军进退不得,被困在一处山隘之中,各路统帅都纷纷惶遽。
陈奇也觉事情不妙,令先头部队试着出击,却被匈奴骑兵用箭射了回来。
匈奴人据险而守,占据了地理优势,而且兵力又是陈军的两倍,根本不畏惧陈军的冲击。
毕利大单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陈奇给拿下,把这二十万陈军给吃掉!
郭广威的来信,毕利大单于已经看了,但是毕利大单于还怀有另一番私心,那就是在灭了陈奇这二十万大军之后,匈奴是不会罢兵的,要趁此机会,一举南下,攻入西京,拿下洛都,将整个中原的花花世界都收入囊中,实现匈奴人数百年来都未曾完成过的大业!
至于郭广威等人,毕利大单于也乐得利用。
却说大军被围困之后,陈奇心急如焚,悔不听孙秀的劝告,当下带人登山观望匈奴人的形势,只见漫山遍野,处处要道岔口,都有匈奴人的重兵把守,而且军容整齐,营寨坚固,摆明了是先挖好的陷阱等着自己跳进来的。
陈奇顿觉更加不妙。
下得山来,询问孙秀与诸将,有何对策,孙秀不通军机,也无良策,至于众将所说,陈奇都觉不能采用。
不觉已经被困了月余,匈奴人也不急着进攻,就只是围困。
而天气越来越严寒,陈军所带的棉衣太过单薄,根本不能抵御这西北苦寒之地的冷酷,便是陈奇,也常常冻得瑟瑟发抖,这才想起来萧淮之前的话,顿时懊悔,心中忖道:“萧淮曾经不远数千里,深入不毛之地,攻打凉国,自然是熟知西北风土,朕怎么就不听他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