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进了那间屋子,管家在外面掩上了门,孙琳当即深深一揖,说道:“小侄孙琳,拜见许伯伯。”
把个许仲给欢喜的,说道:“好一个伶俐的娃娃,这么小,便这么精怪,比你父亲都强。”
“秤砣虽小压千斤,许伯伯可不要小看娃娃。”
“对对。”许仲眉开眼笑道:“是你兄长让你来的,还是你娘让你来的?”
“我娘让我来的。”孙琳说道:“有些事情要跟许伯伯通气。皇后和仲璋联手,杀了孔定、孔安兄弟,把持了宫中的豹骑卫,仲珪、郭广礼调动南营、北营,控制了西京内九门,只许进,不许出。温言柏、于行成在城中遍布暗哨、眼线,监视朝中大臣。我兄长和太子今早在宫内率领东宫侍卫,逐走了皇后,逮捕了邵慎言。我娘觉得此举不妥,特意叫小侄来报许伯伯。现在,我娘应该已经入宫去了,我娘的意思是,还叫皇后掌权,让太子蛰伏不动,叫我兄长在家避祸。”
许仲听得眉头大起,许久,才缓缓点头,说道:“京城中的形势,我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不过太子这一手,我还不知道。令堂说的是啊,太子如此举动,可谓不智。你回去告诉令堂,明哲保身,虚与委蛇,暗中蛰伏,静观其变。千万要提防孙芩。老夫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自今时起,就会有所行动。”
孙琳点点头道:“小侄记住了。事不宜迟,小侄这就走了。”
“快去吧,留在府上时间长了,定然惹起怀疑,我也就不留你了。”
“小侄告辞。”
孙琳出去的时候,是被管家给丢出去的,还骂了一通,孙琳也在外面跳脚骂了几句,这才离开。
附近的眼线,都当是在看笑话,没有一个在意的。
许仲在家中想了又想,而后喊道:“备车,我要出去!”
车驾刚出府不久,于行成带人就拦住了,笑道:“许大夫,病好了吗?这是要去哪里啊?”
许仲的独眼静静闪烁,说道:“你们谁是当头的,老夫要见他!”
于行成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仲璋、仲珪、郭广威、郭广礼、邵慎言、你、温言柏,还有孙芩,你们谁为首?”许仲冷笑道:“老夫的眼睛虽然瞎了一只,可是心不瞎,这个时候了,就别打马虎眼了,没有我,你们成不了大事。再说的明白点,我要入伙!”
于行成脸色一变,目光闪烁了几闪,沉吟良久,说道:“那你跟我走吧。”当下,将许仲带到了自己的府上,暂且送到客厅喝茶,于行成自己又火速去找仲璋和郭广威商议。
仲璋沉吟道:“这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行成道:“他这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谋划。”
郭广威道:“这厮跟咱们不一心,是阳武县的元老派系,跟孙秀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我看不如杀了算了。”
“不行。”仲璋说道:“孙秀不在西京,许瞎子就是百官之首,他声望太高,门徒也众多,在朝中影响力又大,现如今大局未定,杀了他,恐惹大乱,百官也不会倒向咱们这边的。叫孙芩来问问,看他觉得该如何处置。”
孙芩本来负责的是去说服萧淮倒向自己这边,好顺势掌控许箕和俞洪的河西、关中大营,不料萧淮闭门不见客,孙芩接连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城中都大乱了,萧淮仍旧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孙芩恨得牙齿发痒,一时间,却又无可奈何。
听说许仲来投,孙芩也吃了一惊。
与仲璋、郭广威等人聚在一起之后,孙芩说道:“这老东西太过狡猾,不得不防。咱们先去试探试探他。”
众人到了于行成府上,客厅见礼,孙芩笑道:“许伯伯,好久不见了啊,听闻你有恙在身,小侄一直想去探望,但俗务缠身,竟未能成行,还望许伯伯不要怪罪。”
“罢了吧。”许仲冷冷说道:“孙芩,老夫打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想什么,老夫都知道。事到如今,咱们便摊开了说吧。老夫能猜到你们要干什么,趁着皇帝御驾亲征,孙丞相不在西京,你们要联手夺宫!”
孙芩等人都变了脸色,郭广威喝道:“你胡说什么!?”
“要是老夫胡说,那今天可算是白来了。”许仲道:“老夫来找你们,不为别的,就是想和你们联手。明说吧,没有老夫,你们很难成事,有了老夫,百官都好对付。老夫的条件也很简单,事成之后,无论是谁做皇帝,老夫要做丞相!而且,原本孙秀的食邑,要全都归了老夫!”
这一番开门见山的痛快话,让孙芩等人都面面相觑,也分辨不出来许仲说的话是真是假。
而许仲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你慢慢跟他们磨叽,反而会破绽百出,就这样,一下子全抛出来,他们反而思索不过来,会相信。
“许伯伯,你的胃口有点大啊。”孙芩笑了起来。
“大?”许仲冷笑道:“你们可以试试,没有我,你们就算用兵力控制了整个西京,又能如何?城中百姓多过你们的兵力十倍!朝中百官,又岂能是你们几个便能摆布的?到时候,大乱起来,你们收拾不了!不说别的,那几个元老宿将,太尉何功佩,柱国将军鞠威、申烈、田广、康海,还有孙奎、孙大贵、孙二和,你们弹压的住吗?别忘了,洛都可是还有张之芳和陈白毦呢!一旦这边真的闹腾起来,那些元老宿将单单是把家丁奴仆集合,就能跟你们拼斗,还有太子,太子如果跟你们相持,你们怎么办?杀了太子,还是废了太子?别忘了,百姓可是全都站在太子那边的,只要太子登高一呼,全城百姓都能响应!那时候,西京你们控制的住吗?陈白毦一旦兵发潼关,你们怎么办?河西大营和关中大营的许箕、俞洪,你们谁能调遣得动?只有我站到了你们这头,对内,可以拉拢何功佩等人,可以稳下太子,可以抚慰百官,对外可以骗过洛都,所以,我的胃口,还算大?”
这话说的孙芩等人心中都是一片冰凉。
尤其是孙芩,他想拉拢萧淮,到现在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着,如果真的如许仲所说,这边大乱,陈白毦兵发潼关,许箕、俞洪按兵不动,自己可就成瓮中之鳖了。
“许伯伯,我还没有明白,你为什么要投我们这边?”
“你为什么要背叛孙秀?”许仲反问道。
孙芩一愣,许仲已经说道:“还不是不服吗?你是晚辈,尚且不服孙秀,老夫凭什么服他?想当初,没有老夫,他能娶得上章琼舒?他能有钱财帮助皇上起兵?他能掌控阳武县作为发家之地?可到头来,老夫居然处处被他压制,凭什么!?”
“说的好。”孙芩大喜道:“许伯伯,你有条件,我们也有条件,你若能拉拢萧淮入伙,你的条件,我们便都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