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开始之后,萧淮与终日军卒为伍,无论何种考核,萧淮都亲自参与,并不因为自己是主将身份而置身事外;他按照精兵的标准负重徒步行军,从不怠慢;夜里安营扎寨,也与军卒一般无二,不住军帐,就地露宿,纵然是夜里寒凉,也只是用树叶、草木遮盖身体;餐饮也完全是军卒的标准,不因身份而搞特殊优渥;若是遇到军卒因训练受伤,则亲自慰问,数日之间,不但众将心服口服,全军上下,也无一不对萧淮心折。
孙大贵将萧淮的种种言行举止以及练兵之法都记了下来,写成书信,派人密送孙秀,孙秀看了书信,带去给陈奇,赞道:“萧淮真乃天生将才,他的练兵之法,大有古之良将风范,我观遍诸军诸将,无人能及。”
陈奇也深以为然。
何功佩的心腹也将萧淮的练兵之法秘密报于何功佩知道,何功佩获悉之后,大为惊叹,对手下诸将说道:“原本我不知道军师看重萧淮的原因,现在才明白军师的识人之明,我不如也。”当即亲自去见萧淮,说了许多敬重的话,萧淮也知何功佩是忠厚持重之人,两下里彼此惺惺相惜,谈论用兵之道,废寝忘食。
又过了几日,萧淮眼见练兵初见成效,众将也都已经初窥带兵的门径,萧淮便下发任务给诸将执行,自己又与孙大贵亲赴平阳,从张之芳处带五万部众,一如前例,进行训练。
在此期间,楚地的向宠率领三万部众,携范亚夫、风林、孔安等人,从南阳经汝南,赶赴寿春,准备渡过淮水,正式与屯兵汝阴的殷戈开战。
张之芳也受陈奇军令,开始东向进攻怀城、汲县沿线,何功佩两路大军,自嵩阳、孟津出动,对荥阳的屈开山部,形成合围之势;陈奇、孙秀亲提十万人马,出阳翟,进新郑,与殷野主力相持。
却说那殷戈,听说向宠亲自提兵前来决战,不由得大喜,对手下众将说道:“我早晚要寻向宠,不料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我只要杀了此人,楚贼便土崩瓦解了。”
副将俞飞说道:“少将军,传闻向宠力能举鼎,有万夫不当之勇,最善野战,冲锋陷阵,从无敌手,如今他携众而来,气势汹汹,不如我军暂避锋芒,坚守不出,等楚贼士气衰弱的时候,才与他战。”
殷戈听见俞飞夸赞向宠,年少气盛之下,不觉愤怒,说道:“他有万夫不当之勇,难道我这‘五宝天将’的名声是虚的?他远道而来,我以逸待劳,正是覆灭他全军的最好时机,难道龟缩不出,等着他自己退兵?世上行军作战,岂有此理?!更何况,汝阴与寿春隔淮水相望,他要来夺汝阴,须得北渡淮水,我军只要沿岸布阵,等他半渡而击,一战可破!”
俞飞再劝道:“向宠深得楚人之心,但凡他亲自带兵,士卒都能死战,无不以一当十,所以他带三万人便敢来与少将军十五万人马决战,少将军不得不防啊。”
殷戈大怒道:“你若是怯战,自己退下就是!再敢惑乱军心,我必杀你!”
俞飞道:“末将自从军以来,大小战事,从来未曾胆怯过,因此才积功做到副将。少将军要战,末将自当随同,岂能落后?”
殷戈道:“那就休得再胡乱言语!”
俞飞只得闭口不说。
殷戈留下五万人马守卫汝阴,自己亲提十万夏军,奔赴淮水沿线布阵。
向宠率部赶到,淮水南岸,望见对岸夏军密密麻麻,阵法整齐,料想不能骤然冲锋,心中暗暗忧虑,军师范亚夫说道:“殷戈这是在以逸待劳,而且是想等咱们渡淮水的时候渡到一半,他好趁机攻击。咱们不如就地修整,静待时机。”
向宠点了点头,当即命令三万楚军就地修整,与夏军隔水相望。
殷戈见向宠不渡河,心中暗忖道:“他远道而来,我本来想以逸待劳,半渡而击,他见我人多势众,却又不敢渡河了,就地修整起来。等他休息好了,我还如何以逸待劳?不如再施一计,诱敌深入。”
想到这里,殷戈命令全军后撤。
俞飞又来劝他:“少将军,此时咱们兵多,扼守淮水北岸,楚贼必定不敢渡河,为什么反而退后?”
殷戈不耐烦道:“兵者诡道也!我佯装后撤,是为了诱敌深入,不然,咱们扼守河岸,楚贼怎么可能渡河?他不渡河,我又如何能半渡而击?难道就与他隔河相望,瞧着楚贼休整?”
俞飞道:“楚贼远道而来,意在决战,咱们与他隔河对峙,正是损他利己。向宠将兵,从来都只带数天口粮,只要少将军耐心些,跟他耗上两三日,楚贼不战而退。届时,咱们再渡河追击,必定大获全胜!”
殷戈喝道:“此处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再敢言语,定治你罪!”
俞飞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末将请带后军。”
殷戈心中对俞飞十分厌烦,道:“我知道你胆小畏战,就如你所愿,派你去带后军!等此战过后,我大获全胜,再来定你的罪!”
如此这般,夏军在殷戈的命令下,往后退了五里。
向宠这边望见,不明其意,范亚夫笑道:“这必定是殷戈的诱敌深入之计。他故意佯装退军,就是为了引诱咱们渡河,他好趁隙攻击。咱们不如将计就计,派人在河岸上整顿船只、搭建浮桥,佯装要渡河,却又摆出顾虑重重的样子,殷戈必定还会退军。”
向宠依计行事,命令数千楚兵在淮水南岸整顿渡河船只,又派遣数百名楚军驾船在水面上往来游曳,张望对岸。
殷戈的探马窥见楚兵的东向,回来报告殷戈,说道:“少将军,对岸楚贼在整顿渡河的船只,还搭建浮桥,似乎要渡河,却又不停的张望咱们这边,犹豫不定。”
殷戈笑道:“楚贼果然中计,他要渡河,却又感觉我大军距离淮水太近,因此犹豫。下令全军,再往后撤退十里!叫楚贼放心渡河。”
于是,夏军又往后撤退十里。
楚军这边得报,范亚夫大喜,道:“渡河击破夏军,就在此一举!可传令全军,抛弃辎重,急速渡河!叫全军上下,人人大呼‘夏军已败,活捉殷戈’,夏军必定大乱!”
向宠听说,当即如此吩咐诸将,传令全军。
一时间,战鼓擂动,声震两岸,三万楚军全部抛弃辎重,争先乘船搭桥往河对岸涌去,同时高声叫喊:“夏军已败,活捉殷戈!”
殷戈率领夏军正往后退却,想着继续诱敌深入,猛然听见对岸的击鼓喊杀声,顿时惊愕,慌忙勒令全军,不再后退,转而又向河岸攻去。
等夏军掉转过头来,赶赴河岸耳朵时候,向宠率领三千长枪亲卫,已经登上淮水北岸,纷纷上马提枪,在向宠的一声喝令之下,疯狂冲向夏军!
殷戈这边立足未稳,便遥望见一员魁伟大将,头戴顶束发乌金冠,身穿着金水穿成锁子甲,骑着一匹雪膘墨蹄马,手执一杆丈二长的方天画戟,风驰电掣般冲袭而来,身后数千军士,如影随形,万蹄践地,“踏踏”如同雷声,搅动的烟尘四起,恍若一阵飓风袭来!
殷戈慌忙喝令全军列阵迎敌。
向宠已经冲了过来,大喝一声:“殷戈受死!”那声喊,如舌绽春雷,方天画戟一摆,直取殷戈!
楚军来的速度委实太快了,夏军的弓弩手尚不及张弓搭箭,向宠便已经杀到。
殷戈慌忙催动乌云骓,提起他的宣花斧,与向宠斗在一起。
戟、斧相交,一声脆响,殷戈双臂剧震,脸色大变,骇然忖道:“好厉害!”
向宠的手腕也是一抖,暗暗忖道:“不愧是夏朝第一悍将!”
两人一个是“重瞳天王”,一个是“五宝天将”,一个坐下雪膘马,一个坐下乌云骓,一个手持八十三斤方天戟,一个手持七十二斤宣花斧,一个纵横楚疆敢称王,一个威震漠南义皇孙,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就好似两只猛虎山中战,两条巨龙天上斗!
眨眼间,两人交手便已有五六十回合,终究是向宠力大无穷,殷戈渐渐乏力,心生惧意,已然不敌。
再加上楚军疯狂冲击,又纷纷大呼:“夏军已败,活捉殷戈。”夏军本来就立足未稳,列阵不及,此刻更是军心大乱,人数虽然数倍于楚军,却有后退的趋向。
殷戈余光中窥见不妙,忙拼命架了一下向宠的方天画戟,然后慌忙勒马回转,往军中逃去。
向宠率部趁势冲锋掩杀,夏军大败,前军土崩瓦解,死者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