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连夜去找陈奇,将萧淮的话又说了一遍,道:“哥哥,此事须得尽快决断!”
陈奇沉吟道:“行军作战,非同儿戏,数十万大军,岂能说动就动?萧淮所说的话,全部都是揣测,我看多半是为他自己开罪的,未必全部都可信。”
孙秀道:“哥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么?萧淮深谙兵法,我料他所说不会错的。”
陈奇道:“田广、申烈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赵地、齐地也没有军情回报。如果你真的相信萧淮的话,不妨再派细作前往打探,而后咱们再做决断。”
孙秀道:“兵贵神速。探马来回报讯,往来的路途遥远,耽误时间不少,如果真有情况,是会误大事的。不如这样,咱们全军出动,渡河攻打对岸,看看夏军是什么反应。如果夏军不退,奋起应战,那就说明夏军的主力确实是在对岸,如果夏军敷衍了事,一触即溃,那便说明萧淮猜测的不错,对岸只是在虚张声势。”
“好。”陈奇道:“就依兄弟所说。我现在便召集诸将,调派三军。”
商议已定,陈奇立刻升帐,诸将聚齐,听说要全军出动,攻打对岸,都不明其意。
陈白毦道:“主公,之前我说主动出击,军师不许,现如今,怎么又要仓猝出击了?”
张之芳也道:“是啊主公,天色还没有亮,渡河怕有不便。”
陈奇道:“此一时彼一时!速速调集人马,寅时末动手,大张旗鼓!”
“是!”
众将领命而去。
寅时末,天色微微发亮,陈军便鼓炮齐鸣,喊杀声惊天动地,数万火把耀亮两岸,陈军一面以弓弩手掩护,一面火速搭建浮桥,向对岸发起攻击。
夏军也急忙仓猝应战。
陈奇、孙秀、萧淮等人居高而望对岸,瞧着陈军渐渐攻上对岸,夏军且战且退。
萧淮说道:“主公,军师,请看,夏军不敢应战,也没有多少人马。”
陈奇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知道萧淮猜对了,对岸的夏军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如果夏军的主力真的都在此地,绝不至于会放任陈军上岸,一定会趁此机会半渡而击。
忽然间,数十里夏军营寨同时起火,刹那间,烈焰熊熊,绕在对岸,仿佛一条巨大的火龙。
陈奇见状,急忙喝令:“鸣金收兵!”
眼瞧着对岸烧成了白地,陈军也都全部撤了回来。
陈奇铁青着脸,与孙秀、萧淮回到帐中,诸将也都已经到齐,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陈奇问道:“对岸的形势如何?”
陈白毦道:“这不攻还好,一攻打倒试出了夏军的破绽!”
张之芳说道:“主公,抓到了几个舌头,据他们说,对岸的夏军其实只有四万人马,根本不是四十万,殷野本人也不在这里,只是副将牛犇打着殷野的旗号在虚张声势,营寨十之八九都是空的,里面全都堆砌着草人,为的就是在这里拖住咱们的主力,一旦咱们攻上对岸,他们就放火烧营,全部撤离。”
陈奇怒道:“好一个殷野,果然是在声东击西!”
郭永威道:“主公,您叫我们全军出击,是不是事先已经瞧出了夏军的破绽?”
陈奇瞥了萧淮一眼,道:“不是我看出来的,是萧淮看出来的。”
“萧淮?”众将都看向了萧淮,各自惊愕。
萧淮微微有得意之色,道:“主公,现如今须得尽快撤离平阳,去寻殷野的主力,看是否还有可能保住邺城、怀城!”
陈奇叹了口气,道:“张之芳以本部人马,留守平阳。其余诸将,带齐人马,随我火速赶往邺城。”
“是!”众将一起答应。
陈军连夜撤离平阳,往邺城方向奔去。
但是晚了。
一切都被萧淮给说中了,等陈奇率领三军奔赴邺城的时候,殷野的主力已经扫荡了燕地,燕国公冯厷不敢回救,龟缩于辽东;殷戈则率部攻下了邯郸,赵国公赵灵率领五百余骑突围往东南逃窜,不知所踪。
殷戈追往东南,一举攻破齐地十七城,齐国公田纵抵抗不住,也率领数百骑投奔风林去了。
殷野的主力大军过了邯郸之后,便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扑向邺城。
夏军先锋冯光先是命令部众三万余人穿着赵军的服饰,打着赵国公的旗号,冒充是赵军,攻打邺城,殷野则率大部人马埋伏于邺城两侧。
田广之前曾经大举击败赵灵,素来轻视赵军,这次也不以为意,反笑赵灵不自量力,居然又来自讨苦吃,当即率领部众出城对战,结果两军交战,田广冲杀出去,冯光接着,两人走马有五六回合,殷野藏在两侧的伏兵忽然一起杀将出来,陈军登时大乱!田广吃了一惊,那冯光笑道:“陈贼,还当某是赵人?认得大将冯光吗?!”
田广情知上当,拔马便回,急叫鸣金收兵,冯光畏惧田广勇悍,也不敢追击,只喝令三军掩杀。
夏军兵力数倍于田广,陈军闭门不及,被夏军冲进城中,田广没柰何,只得率领残部出邺城南门,急急逃离。
殷野夺下邺城,马不停蹄,继续挥师南下,渡过黄河,转而往东奔向梁城,与殷戈东西合兵,袭击萧西乐所部人马。
而殷野的另一路大军,由副将屈开山率领的十五万大军,逼近怀城时,先驱赶数千百姓奔往怀城,申烈见是百姓来投,叫放开城门,结果屈开山的大军尾随在百姓之后,冲入了城中,大肆掩杀,申烈不能抵挡,只能率领部众往南逃溃。
屈开山往南大举掩杀,与殷野、殷戈三部在梁城汇合,大举进攻萧西乐部,六十余万大军,萧西乐苦战之下,几乎全军覆没,没柰何,只得率领残部,杀出重围,往颍川郡逃去。
等陈奇、孙秀部众赶往离开平阳的时候,赶往邺城的路上,便已经得到军报,河北郡、河内郡、砀郡所占土地已经尽数落入了夏军之手。
殷野所部人马,如同萧淮之前预料的一样,开始往西南合拢,对平阳郡、三川郡、颍川郡形成由北而东而南的包围。
所谓兵败如山倒,陈奇、孙秀近年间取得的成就,便如大厦倾倒一样,轰然倒塌!
陈奇、孙秀震惊万分,夏廷却弹冠相庆。
殷战在朝堂之上,大笑道:“殷野到底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大军南下,扫荡燕、赵、齐、陈,覆灭群贼,功不可没!着旨,封殷野为镇国公,食邑一万两千户!叫他不可懈怠,务必将陈奇、孙秀彻底剿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