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帅……宗帅饶命。”
“会稽虽得而复失,但我们……另有妙计能够翻盘,请宗帅给小人一个机会,让小人将功抵过。”
潘豹扑通跪倒在地,抱着潘临的大腿哀声哭诉。
还用求助般的眼神看了看一旁站立着的钱铜。
钱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深叹了一口气后,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潘帅。本人手下部曲,因潘豹和吴刚过失遭受重创,本人本也不想替他求情,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宗帅能网开一面。”
“钱铜兄弟!”
“你是为了替我山越弟兄断后,才损失如此惨重,这份情谊我潘临记下了,只是眼下形势严峻,我等既然失去了先机,会稽郡就再也不是久留之地了。不如……钱铜兄弟就跟我一起返回山林,做一个潇洒快活的副宗帅如何?”
潘临没有正面回答钱铜的请求,而是对钱铜起了招揽之心。
会稽城既然有防备,让潘临惧怕的甘宁也回来了,他心中已起了退兵之意。
不过这件事,从头到脚都可以看出,这个钱铜不但足计多谋,而且为人重义,是一个可以结交的人。
如今钱铜没了手下部曲,岂不是正好将之收为己用?
“多谢宗帅抬举,只可惜兵败至此,一是不甘心,第二,就算返回山林,也如丧家之犬,要被追杀得朝不保夕了吧。”
“此话怎讲?”潘临手捻胡须,眼神一眨不眨的望向钱铜。
“潘帅……莫非还没看穿苍梧吴巨之心么?”
淡淡回答的钱铜,不紧不慢开始给潘临分析当前的形势,特别是苍梧郡那边的动向。
“吴巨既然答应相助宗帅,为何非要落后两日才展开行动?”
“而且苍梧本就距离会稽郡城遥远,理应更早一步出兵才合情理,所以本人认为,吴巨对我山越,根本不安什么好心。他是想让咱们跟会稽打个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
说到这里,钱铜停顿了一下,留给潘临一定的思考时间。
就在潘临想要开口之际,他却突然再次抢先说道:“而如今宗帅没有打下会稽,甚而连吴巨安插在山越中的胞弟……都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用不了几日,我山越大败的消息传开,想必吴巨肯定会迁怒与人,只怕……连宗帅的老家都要被他给占去吧。”
“宗帅如果不信,大可安排人手,前往打探一二……”
说到这里,对面的潘临一脸慎重,额头甚至布满了细密汗珠。
郡南山越勾连会稽和苍梧两郡,潘临此人,不但对会稽郡形势了如指掌,苍梧郡吴巨的动静,也难以逃出潘临手掌。
实则他早也看穿了吴巨的野心,有着图谋会稽之意。
此次征战会稽,双方也是互相利用罢了。
潘临自觉时机绝佳,如果自己占据会稽郡城,就能有足够的资本跟吴巨讨价还价。
可眼下,局势对自己全然不利,就算吴巨不因为吴刚之事迁怒自家,也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把触角伸入会稽。
如此一来,自家的老巢,那片苍梧郡相连会稽郡的山林,两者间的必由之路,肯定会是吴巨必须抢占的一处重要战略之地。
先前只顾着拿下会稽郡城,却把这件事,给疏忽了啊。
“那怎么办?”
“眼下攻打会稽郡城完全没有胜算,若是连山林部族都回不去了,我们总不能长期逗留在此,等着会稽精兵攻上门吧。”
“是不是趁着黄轩还没有留意到我们,先找个县城占据下来,等局势明朗一些了再行计较?”此时的潘临,慌张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潘帅不知有否听过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钱铜在大帐里来回走了几圈,等他将潘临潘豹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才开口说道,“小小一处县城,怎能跟失去根本之地相提并论?”
“不过潘帅也不用急,为今之计,正好有一个改变我们不利境地的机会……只要把握的好,反败为胜不成问题,甚至……还有可能彻底翻盘。”
听到这里,潘临身躯一震,兴奋的站了起来。
“什么机会?”
“擒获黄轩!”钱铜脱口而出四个字。
“若能生擒黄轩,咱们大可以此来要挟会稽,换取一处安居之地,还能让会稽郡源源不断给咱们送来物资、武器,到时不但可以过上好日子,也足以有实力跟吴巨相抗衡。”
“擒获黄轩啊……”潘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恐怕……不可能吧。”
黄轩是会稽太守,会稽一郡之主,千万人护持的关键人物,哪里有那么容易生擒?
“原本的确不可能,不过现在么,若是按照在下的布置去办,擒获黄轩的机会……在下自觉能达到六七成。”钱铜微微一笑,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
切……
若非钱铜在先前表现出了一些水准,潘临绝对要将他当成是吹牛皮说大话之徒。
“那……钱兄弟不如说说,我们又该如何擒获黄轩呢?”
他有心想要知道全部的计划,然而钱铜却在此时卖起了关子,任凭潘临如果劝说,都只是笑笑而不发一言。
见此一幕,潘豹站起身躯,走到潘临耳边,悄声提醒了一句。
潘临听后方才点了点头,明白了钱铜的心意。
他当即有些愧疚的道:“哎呀,本帅刚才揪心我山越之事,倒是忘记了钱铜兄弟,为了咱们郡南山越同样损失惨重。”
“这样吧……若是真能擒获黄轩,本帅可跟钱兄弟歃血为盟,立钱兄弟为我山越副帅,并分出一半会稽地盘,供你驱使。”
“真的?”
钱铜眼珠子一亮,故意装出一副喜不自胜般的神情,躬身一拜道,“既如此,钱某就多谢宗帅的恩赐了,定当为宗帅以效死命。”
呵呵一笑的潘临扶起钱铜,到了这一刻,钱铜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方才眼珠子一转,带着潘临、潘豹走到了一处案几之前。
那木桌当中,正巧放置着一张羊皮地图。
地图绘制的固然简陋,可也大致能在图中找出一些会稽郡的重要区域,他凝神看了看,伸手一指上边某处,开口说了起来。
“黄轩贪功好杀,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我山越部族,正带着数百精锐骑兵沿途追杀而来。”
“潘帅想必也知道,要想围杀机动性超绝的强大骑兵,必须依托特殊的地利……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距离我军当前大帐位置只有三四十里,巧妙的是,那处地方钱某正巧知道,三江交汇,是一片土质疏松的沙地。”
“地理本就不适合骑兵行动,再加上易进难出,只需……将他引入口袋,用大军挡住唯一的出口,他黄轩……插翅难飞!”
“……”
听完钱铜的设计,潘临和潘豹相视对望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浓浓的喜悦之意。
他们却不知,这个请君入瓮之计,正出自黄轩之手。
而要被请入到这一瓮中的,并非会稽黄轩,反而是……这支宗帅潘临亲率的山越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