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抬头，目光落在了二楼楼梯口铁蛋的脸上。
目光中有关切，也有信任。
“铁蛋，下来，让他们见识一下啥叫真本事，什么狗屁秀才，还不如我一个跑堂的。”阿兰撇嘴说。
铁蛋没动，不是他不想给阿兰争口气，是因为他感觉头有些疼。
是那种撕扯一样的疼，好像脑袋被锯一点一点的切开。
只不过，这种感觉并不是连续的，而是间断性的。
阿兰看铁蛋没有动，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心里头一下子沉了下来。
难道那些人说的是真的，铁蛋刚才是在吹牛，法华经是他以前读过的书。
阿兰快步上楼，来到了铁蛋的身边问“你怎么了，行不行。”
“娘，狗犊子没力气了，记不住了，恐怕咱们要输。”小六子小声说。
阿兰感觉一阵眩晕。
她可是把整个饭馆都押上了，虽然是想出口气，并没有想赢钱，可是……
“怎么了，怂了。”
“你看，我就说这小子吹牛，天底下哪里会有什么过目不忘。”
“即便是有，也不是他这个德行的。”
下面乱成了一锅粥，说什么的都有。
阿兰看着铁蛋。
刘大胖，刘守田也看着铁蛋。
“狗犊子。你到底行不行，我娘可是把饭馆都押上了。”小六子有些着急。
“给我拿烟。”铁蛋没有说行不行，因为现在他不清楚究竟是行还是不行。
“快，小六子，把娘房间里的烟给他拿来。”阿兰说。
小六子旋风一样的消失，又旋风一样的回来了。
火柴刺啦一声冒出来火苗，把铁蛋手上的香烟点燃。
铁蛋狠狠地抽了两口，疼痛感渐渐的消失了。
“开始吧。”铁蛋缓缓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对美人秀才说。
正准备看热闹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个瘪犊子来真的了。
“我这里刚好有一本书，算是考题吧。”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本在角落里安静喝酒的那个老头这时候站了起来。
手里头那些一本书缓缓的走到了大家面前。
“洪先生。”美人秀才看到了这个人以后，一脸恭敬的叫了一声。
来的这个人可不简单，是平源县有名的才子，年轻的时候就中了举人，曾经在清朝的时候当过巡府，后来不知道因为啥，告老还乡，即便是这样，那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人物。
众人看到竟然是洪先生，全都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两边，让出来一条路。
铁蛋对来人不认识，但是，来人面容和善，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准备看笑话的意思，所以铁蛋也就没有怒目而视，而是点头笑了笑。
“有洪先生在这里，咱们大可放心。”美人秀才趁机溜须拍马。
洪先生并没有搭理美人秀才，而是朝着铁蛋微笑点头，随后从身上拿出来一本线装古书，放在了桌子上。
奇门遁甲。
美人秀才看了一眼名字，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狡黠的笑容。
看来洪先生还真的是偏心向着他们，不然怎么会拿出来一本这样偏门的书呢。
“我今天不参与你们的赌，但是，老朽也非常的好奇，你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洪先生笑着对铁蛋说。
“铁蛋，就这本书，你要是能看一遍就背下来，老子不单单赔钱，还跪在地上给你磕头，认师傅。”美人秀才说。
铁蛋手里头的一支烟已经是抽完了，头疼已经感觉的不明显了。
又点燃了第二只，缓缓的抽了一口，吐出来一口淡蓝色的烟雾，看了一眼美人秀才问“你说的是真的。”
说话间，眼睛里目光冷冷的落在了他的脸上，让美人秀才不由得一哆嗦。
但是，随后就恢复了正常，拍着胸脯说“我说的是真的，”
美人秀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奇门遁甲究竟有多难。
里面的内容生涩难懂，相当的拗口，即便是他看了何止百变，现在你让他一个字不落的背出来也是不可能。
“我不要求你全背出来，能够记住三分之一也就可以了。”洪先生但是宽宏大量。
其实，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铁蛋没有读过书，所以说在他这里，并没有什么难易之分。
美人秀才对于洪先生的这个说法心里头有点不愿意，但是也没有敢说啥，毕竟身份地位差别太大。
“那可以开始了吗。”洪先生问。
铁蛋点头，一只手夹着烟，一口一口缓缓的抽着。
另外一只手伸到了奇门遁甲的首页，缓缓的翻来。
阿兰的神情凝重，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六子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在二楼抓耳挠腮，眼睛却是盯着铁蛋。
美人秀才的那一伙人也安静了下来，缓缓的围了过来。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有一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那种。
铁蛋翻书的声音从慢到快，和看法华经一样。
但是，当一本书快要翻到中间位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铁蛋的额头上冒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也极其难看。
阿兰想要上去问问，可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现在，她考虑的倒不是输赢的问题，和铁蛋比起来，一个饭馆不算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吧。
“铁蛋，如果不行就算了，大不了饭馆咱们不要了。”阿兰看到铁蛋的脸色越发难看，一阵心痛，于是出言安慰铁蛋。
美人秀才撇嘴，看了看阿兰，心说，看来这个娘们对这个土包子还真他娘的上心，宁可自己的饭馆不要了。
铁蛋缓缓的抬头，看了一眼阿兰，目光里浮现出来一种异样的神色，但是，随后就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铁蛋原本白净的脸，显得更加的苍白。
“喂，你他娘的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认怂。”卖肉的黄老板有些等不及了，他好像看到了阿兰给他钱时候的样子。
小六子颓唐的坐在了地板上，两只眼睛黯淡无光，心想，完犊子了，铁蛋绝对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