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斋里面满满的都是月光,铁蛋蜷缩在椅子上,手上夹着一支烟,旁边有半盏乌龙茶,已经凉透了。
铁蛋直勾勾的看着天空上的一弯下弦月,心思却早就飞出去了十万八千里。
他最喜欢这种寂静的月夜,凉风微透,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特别的惬意。
人生真是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一个穷的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穷小子,竟然是能够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死的不明不白的梵净山。
一想起来梵净山,又不自觉的想起来那个黄洁。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过几天还应该过去看看。
如果不过去,总是感觉心里头不踏实。
这两天做梦总是能够能到那个小树林里面的场景,梵净山那张沾满鲜血惨白的面孔异常的狰狞哀怨。
就在铁蛋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而且走走停停,不知道为什么。
晓露像模像样的在房间里看书,看的是资治通鉴,铁蛋刚开始一直在怀疑她能不能看进去,后来,发现他竟然能够随口说出来上在藩,多务韬晦,及即位,破高平之寇,人始服其英武。其御军,号令严明,人莫敢犯,攻城对敌,矢石落其左右,人皆失色,而上略不动容……
到这个时候,铁蛋才相信这个丫头真的不一般。竟然是能够读懂,也实属难得。
铁蛋的目光从晓露乌黑的秀发上挪开,耳边再次想起来脚步声,还有轻轻拍门的声音。
“谁。”晓露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抻着脖子问,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铁蛋依旧是刚才的样子,慵懒的蜷缩在角落里。
月亮门飘过来一阵香味,不用说就能够猜出来,是二太太。
这么晚了她怎么过来了,这让铁蛋有些纳闷。
铁蛋动了动手指,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笑着和二太太打招呼。显得特别的热情。
“我来有事找你。”二太太倒不客气,单刀直入。差一点把铁蛋直接撞到了墙里面。
本来准备的一大堆客套话也不用说了,尴尬的点了点头,请二太太坐。
“二娘,我这里可是没有百花酿。只有乌龙茶。”铁蛋说。
“我什么都不用,外面出事了,你不帮我没人帮我。”二太太直视铁蛋。
“我……”铁蛋感觉没有什么好事,所以拖长了声音。给自己留下考虑的时间。
“我恐怕不行吧。”铁蛋最后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碧云让我来找你的。”二太太也不隐瞒,说。
“你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铁蛋问。
“没有。”冷夕说。
“有没有好处。”铁蛋半开玩笑的问。
“一成。”冷夕看起来已经有所准备。
“二娘,您也太抠门了。”铁蛋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蜷缩成一个肉球,开始抽烟。
“烧锅那边一年十万银元的净收入,一成就是一万银元。你还不知足,也好,你要是能把崔子文给我拿下,咱们两个五五分成。”冷夕说。
“五万……”铁蛋依旧没有动,眯着眼睛,像一个特别精明的商人。
“大少爷,您不会还不满意吧,也是,整个家都是您的,您怎么会看上我这点小钱,
其实,我这么说也不对,虽然你是大少爷,但是,最终这个家落在谁的手里头还不知道呢。”冷夕撇嘴,笑。
“不是不知足,我就是感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么多钱,这个活一定是不好做,我看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可是不想被人给弄死了。”铁蛋撇嘴。
冷夕一下子愣住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确定不帮我。”冷夕问。
铁蛋摇头,说“不帮你,我绝对不帮你。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做。”
“这可是你娘让我来找你的。”冷夕说。
“谁也不行,我娘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您还是赶紧的走吧”铁蛋催促到。
晓露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皱着眉头看着铁蛋,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冷夕脸色变了好多次,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这年月,坏人横行,真是没得活了。”
冷夕离开了静月斋,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里的滋味。越发的感觉孤单,朝着碧云住处看了两眼,忍不住落下来。
可是,又能如何,父亲早就故去,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同父异母弟弟,早些年间,看着她贴补给家里头的钱过日子,后来不知道跟着什么人跑了,从此以后,山高路远,没有再见。
冷夕越想越感觉凄凉,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比较偏僻的一处院子。
这里面有一口古井,是八角形的,叫做净碧泉,不管什么样的年头,这口井的水位都是那样,从来都没有变化。
挨着净碧泉还有一个荷花池,荷花池里面的荷花开的正好。
月光下,荷花芳香扑鼻,绝对是好的去处。
冷夕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没有注意,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
平时,她很少来这个地方,她总是说这个地方的阴气太重,尤其是那口井,看着就不舒服。
当时,大家都感觉她实在说笑话,可是后来才明白。冷夕小的时候就曾经被一个道人语言过,要远离水井,会有无妄之灾。
尤其是在十一,二十一,三十一这几年,要相当的注意。
今年冷夕刚好三十一岁,正是那个道人说的忌讳的厉害的年纪。
冷夕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净碧泉的旁边,感觉疲惫,就坐在了八角形的井台边,失神的看着远处一池荷花。
正想的出神的时候,就感觉身后好像突然生出来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使劲的往后拖。
冷夕反应过来,用尽了力气一下子挣脱,却是摔倒在地上,把膝盖都磕破了。
转身,抬头,刚要说话,却是一下子咽了回去,面前是一张人脸,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