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亭兰,是成阳族神医,如果是你这个时候离开了,就等于少了主心骨,人心也会更加的涣散。”路溟坦率的言语,说到了此处,终于微微的叹了口气,“我向来给所有人最大的民主,如果你执意要离开此处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是……这里真的很需要你。”
落叶归根,即便你的心中装着一片更加宽广的天空,可是却也不能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这个道理即便是刚刚成年的亭兰也是明白的,于是她点点头,道,“好,我愿意留下来。”
路溟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道,“谢谢。”
当时那一笑落在亭兰的心里,竟是让她分不清左右东西。也是恍然的这一瞬,她竟是忘记了自己的底线和曾经的梦想。
“留在他的身边做医师,似是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亭兰的心中小鹿乱撞,再到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什么决定的时候,脸颊已经红扑扑的一片。
她想,如果等到一切都平复了下来,成阳族最终的人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安居乐业。他若是还需要自己,自己便留下。
年少的那些梦想和四海为家行医的愿望都被抛之了脑后,亭兰满心满意都只剩下那一个人的身影。
可是,终究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他既然是从来都没有动过挽留的念头。
亭兰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里,见到了那个帝王心间上放着的人。
那个女子,也就是万寿瞩目的皇后,成阳王唯一的妻室穿着一件艳红色的衣物,同这山水之中隐居的成阳族人格格不入。
可路溟就好像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反倒夸赞了她身上的衣着。
亭兰心下几分不舒服,她想要去问一问路溟,他究竟对自己有没有感觉,可是贸然的询问终究是开不了口,正好三日之后就是成阳族一年一度的节日,亭兰便又忍耐了三天,在那个欢声笑语的日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路溟的房间之中。
她刻意的换上了一身的衣物,火红火红的,并不是她所喜欢的颜色,可是如果那个人喜欢就好,自己喜不喜欢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我说,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呢?”
“若是……若是这成阳族之中的百姓已经不需要我了,那么你还需要我吗?”
她一身红衣,坐在路溟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开口询问着。
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将这一切询问出了口。可是天时地利却奈何没有人和,如今的路溟刚刚经过了一场敬酒,望向她的视线灼热而迷茫。
过了片刻,就当亭兰觉得资金已经等不到回应了,准备落荒而逃的时候,一个沉着的声音就此响起,“我自是需要你。”
刹那之间,亭兰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她感动,她高兴,她庆幸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空白的一场相思。
可是下一个瞬间,她就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半,剥夺了全部的希望。
“阿云,我满心满眼,都只有你和尘儿。此处一片风水宝地,也是为了你和孩子所选,你说,我如何不需要你?”路溟上前拦住了她的腰身,一字一句道。
泪水一瞬之间的模糊了亭兰的眼眸,她知晓,自己终是输了。就算她锋芒毕露,是成阳族之中人人敬畏的医师,又如何?在时间上,自己就已经输给了成阳王后,输给了那个总是一身红衣的女人。
她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眼睛之中的星辰也渐渐地变成了尘埃。正当她准备推开路溟的时候,那个人却轻轻的抬起手来,为她擦拭了眼泪。
“别哭,我心疼。”路溟淡淡道,“我需要你,你别走。”
——“阿云,我今生今世都只爱你一个人。”
在这个万家欢腾的夜晚,她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名讳,得到了爱慕许久的人。
她知晓,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光明正大的留下来。如若她幸运的话,还可以夺走那个女子的宠爱和地位,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是当一抹光芒轻洒在大地上,那个人的睫毛微微颤抖的时候,她终是收整好了自己衣物,逃离了此处。。
人可以欺骗别人,却不能欺骗自己。她此前一生都光明正大,受到别人的仰慕,可是这一次她的所作所为却是让自己所不齿。
所以,这只有可能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而她亭兰,也要带着这个秘密离开。
在逃离之前,她取走了一本成阳族秘术。这本秘术是师傅给自己的,她告诉自己,这书上的个个办法,皆是可以起死回生,肉白骨,唤亡人的神术。
只是,她对亭兰的叮嘱却是,“你天赋异禀,满了豆蔻之年就可以收徒,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可将这秘术外传,也不得在别人身上施展这秘术。”
当时的亭兰还不明白师傅的用意,竟然有这么神的医书,为什么不能够使用?
当时师傅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她答案。而亭兰在师傅驾鹤西去之后,开始翻看这医书,便也了然了师傅的目的。
这本秘术,确实有很多法子都可以起死回生,只不过那代价就是以命换命。
她们医者,是需要治病救人的,而并不是做等价交换。世上人人的性命皆是可贵,不应该有这换名之说。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带着秘术逃离了成阳族的隐居之处。
偷盗古书是重罪,在成阳族之中也仍是,可是亭兰却不介意,她已经决心再也不回到那个地方,再也不见那个人,就算除名,就算一生漂泊没有办法落叶归根,她也不后悔。
于是亭兰便游走于世间,做起了医者,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记起在成阳组织中的过往,记起那两个人恩爱的眉眼,可梦醒之后,她都会强迫着自己忘记。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区区一个月,路溟便找上了她。
不过一个月,那个鲜艳的人便双目殷红,甚是憔悴,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帝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