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炽凌听闻了路筱尘虚张声势的话,却并未气馁,而是坦然的反问道,“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路筱尘连忙重复道,为了免得君炽凌察觉异常,她便再度补充道,“太子殿下啊,我劝您也别逞强了。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是没错,可是若是实在解不开郁结啊,还是需要药方来调理的。”
望着君炽凌微微蹙了蹙眉心,几分犹豫的模样。路筱尘便寻思着要再说些什么来忽悠他,可是朱门却至于此刻,不合时宜的被人叩起。
“谁?”
“太子殿下,是属下。皇上召见您入宫,称有要事,需您现在前去。”门外侍卫的声音款款传来。
君炽凌的神色微微收敛了些许,淡默道,“本宫知道了。”
路筱尘的眼底瞬间闪了闪,好不容易等到了他有事在身,她忙道,“殿下,您快些去吧,千万不要耽误了大事,这调理积郁的药方的事情咱们之后再说。”
君炽凌转过了眸子,同她四目相对了一阵,悄然道,“多谢太子妃提醒,我收拾一下便去。”
“那好吧。”路筱尘垂下了眼帘,心底略略有些失望。
再多言下去难免会让人质疑,路筱尘只好淡淡道,“那我先走了。”
正逢日落之际,红彤彤的日光将缥缈的云彩一同渲染,酿成了一片火烧云的盛景。
君炽凌不在太子府邸之中,她也收敛了浮躁的心绪,府邸便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静谧。
路筱尘用罢晚膳之后,便呆坐在了窗户前,用手支撑着脸颊,凝望着那苍穹上的落日与余晖。
——君炽凌心中的积郁好了,她的心情称不上是失落,可却仍觉得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些什么一般。
凤玲望着路筱尘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关切的询问道,“公主,您可有什么心事么?”
“没什么。”路筱尘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回应了凤玲的话。
只是有的时候,越是急切便越是显得心虚。连凤玲都看出了路筱尘有所隐瞒,微微蹙眉望着她。
路筱尘微微的抿了一下唇角,轻声解释着,“只是君炽凌太过于谨慎,我实在寻不到下手的机会。我是为了寻到遗宝的下落才会留下的,一日不寻,便是一日难安。”
此话倒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而言,君炽凌如今对她而言便是仇敌。每日和仇敌共处一间屋檐之下,自然是寝食难安。
听闻路筱尘是因为遗宝一事忧心,凤玲的心下也自然理解。她缓缓的垂下了眼帘,安抚道,“公主,您别太过担心了,总会有机会的。”
路筱尘点了点头,并未再附和什么,也在心底悄无声息的将方才所想君炽凌的事情掩埋了下来。
落日渐下,一轮新月升腾。
由皇宫而出的轿撵朝着太子府邸一路袭来,与皎洁的月光为伴,溅起了些许的尘埃。
“太子殿下,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了。您若是不娶慕将军之女,便是……”
——便是抗旨。
最后的两个字眼,暗卫终是没有倾吐出口。
坐于轿撵之中的君炽凌却甚是坦然,“萧雨曳,本宫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干涉了?”
萧雨曳听闻此话心下一惊,连忙致歉道,“属下不敢,只是……希望太子殿下您能够考虑清楚。”
诉说到了此处,萧雨曳的话语微微一顿。
君炽凌的决定他的确意外,他已然跟随了君炽凌数年,知晓君炽凌这些年的如履薄冰。
他虽是皇长子,可却并非皇后所出。从小到大遭了不少的阴谋和算计,亦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储君太子的身份。
若是这个时候抗旨,拒绝迎娶慕篱柔的话,无疑是会激怒天子。那么他这么久的努力,便也皆毁于一旦了。
君炽凌知晓萧雨曳是为了自己好,于是并未出口责备,只是默然道,“你心下所想的,本宫都知晓,只是此事,不容再议。”
他原是并不在意慕篱柔,也并不在意圣上所下的一纸婚约。
只是如今……
君炽凌的脑海之中突兀的浮现了路筱尘双目殷红的模样,以及她几乎字字泣血出口的那一句要将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的话。
似是因为画面太过于揪心,以至于君炽凌的心猛然的一个悸动,良久都并未平复。
只是如今,路筱尘变了许多,不论是不是因为慕篱柔,他都下定了决心废黜这一纸婚约。
想到了此处,君炽凌的神色微微一变。
婚约是确然不会再履行下去了的,可是他却还有一件事务必需要确认。
月光皎洁,如水一般的落在太子府邸的殿院之中。当君炽凌的轿撵抵达之时,路筱尘正歪在床榻上打着盹。
“公主,您醒醒。”凤玲推了推路筱尘的胳膊,几分急切的呼唤道。
“嗯……”路筱尘的意识还并未清明,只得抬手揉了揉脑袋,“凤玲,怎么了?”
“太子殿下回来了。”凤玲悄然的解释道。
路筱尘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没有晚归过,难不成,还非得自己出去迎接不成?
正当路筱尘不以为意的时候,凤玲微微的暗下心神,启唇嗯喃道,“方才太子殿下的人便入府传了消息,说皇上下了圣旨。”
见圣旨如见天子,下达到太子府邸的圣旨,的的确确是需要众人一同却接旨的。所以路筱尘即便已经无心于这南周国的一切,却仍不能在此事上落了人的把柄。
路筱尘一下便清醒了过来,她收整好了衣物,立即起了身,“凤玲,走,出去看看。”
宫中的宦官手执着圣旨,路筱尘便跟随者府邸之中人一同行下了礼节。
“奉天承运,赐太子与慕将军之嫡女慕氏皇家大婚,择良日,下月初三行大礼。”
路筱尘的心绪悸动了一寸,整个人宛如跌入了谷底。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转过了眼眸,想去查看一番君炽凌的态度,可立于自己身侧的人却同她貌合神离到了极致,甚至连她如此直白的神色都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