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之突然觉得手里的糕点它不香了。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说这些来馋我。”顾弦之可怜巴巴地道。
韩贯仲笑了笑,没有告诉她。行军这么久是很少能吃到新鲜的肉菜的,基本都是带着的干粮就这热水。
有时候时间紧急甚至连热水都来不及烧。只能啃着硬邦邦的干粮。
而至于烤野味这种事,虽然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吃食的单调。但是没有油盐调料,只靠着一点盐巴来调味,也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那北疆的夏天一定很凉快吧。”顾弦之向往地问道。
韩贯仲想了想道:“确实,那边人口少,土地多。一望无际地大草原呢。来往都是靠骑马的。我刚到北疆的时候,整个儿一个撒缰的野马。”
“北疆的草原是真美啊,满眼的绿色,还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成群的牛羊在吃草。牧马的汉子声音嘹亮,还有蒙着面纱,穿着长纱裙的北疆姑娘。
她们的眼睛里好像装了草原夜空的星星,明亮极了。要是喜欢哪个男子,就会把随身携带的荷包扔过去,可好玩了。”韩贯仲一边回忆一边想。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美丽的“姑娘”,会牵扯出怎样的酸意。
“那……贯仲哥哥有没有收到过很多荷包?”顾弦之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莫名有些阴恻恻的。
韩贯仲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嘴一秃噜,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笑话!他收的荷包何止是多,那简直是数不胜数啊。想当年他还不知道扔荷包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傻乎乎地将一个姑娘扔来的荷包给换回去了。
惹得那姑娘跟了他大半个月,说要对他以身相许。
“我……我收是收到过,但是我都没要。我哪有你哥哥那么受欢迎,每次只要他一出街,街上的荷包就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他身上飞。”韩贯仲想起那荷包雨常满不由得咂舌。
顾弦之听他说没有接,这才放下心来。又听说哥哥的事,骄傲地道。
“就我哥哥那样貌,放在京城也是一票大姑娘小媳妇的梦中情人。”顾弦之将油纸包的开口封了起来。里面的糕点还得留着下一顿吃呢。
“我怎么发现你出京城这几年,说话用词的风格变化颇大呢。”韩贯仲听着时不时冒出来的土语,觉得新奇不已。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前些日子哥哥还没回京的时候,我同他这样说话,他不开心。还说要是再这样说话,就把我提前带回去。我这才收敛了。”顾弦之不满地道。
“哦?”顾弦之一向最疼这个妹妹,能把他气的说出这种话来,韩贯仲还真想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问道:“你都同你哥哥说了些什么?”
“咳咳——嗯——”顾弦之清了清嗓子,准备重新开腔。
“大哥,俺瞧着琳琅姐长得怎俊的,俺想让她做俺嫂子,你中意不?”别说顾弦之在语言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这两句话的语调学得像模像样。
“噗——”一口水喷出来的韩贯仲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
这真的不怪顾微之说那样的话,一个妙龄少女操着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同自己说哈,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关键这女子可是一国公主,可这口气活像一个更年期大妈。
韩贯仲还在石化中,坐在马车里的顾弦之可不高兴了。一把掀了帘子也坐到外面来。
“怎么,你不觉得俺说的好吗?”顾弦之眯着眼睛问道。
“好……好……”韩贯仲的嘴角抽了抽,然后道:“弦之你还是变回去吧,贯仲哥不像听这口音。”
他怕自己在听两句就会忍不住从马车上笑得翻下去。
“不识璞玉啊”顾弦之感叹了一声,埋怨道。
“原因为哥哥不认可也就算了,毕竟他从小就是行事礼仪的典范,小古板一个,不懂得欣赏。可是贯仲哥哥这样一个灵活机变的人竟然也心上不了,哎!”
顾弦之皱着小包子叹了口气。
韩贯仲一听可不能在她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以后追媳妇可是大大地不利呀!
于是他斟酌着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个贴切的词语来夸奖一下她。
谁料顾弦之自己又道:“果然,聪明人的身边总是孤独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末了她还吟诵了一句岳飞的诗,表达一下知音难觅的遗憾。
韩贯仲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怎么出来了,进去坐着吧。”找了半天话题也没有结果的韩贯仲终于逮到一个话题。
“里面太闷了,俺想出来透透气。”顾弦之两腿交叠,像佛教的打坐姿势一样坐在车外。
韩贯仲也便随着她去,只道:“过一会儿天黑了就进去,晚上风凉。”
“知道了,贯仲哥哥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学会了,啰啰嗦嗦地活像个老妈子。”顾弦之抱怨道。
韩贯仲嘴角又抽了抽,一腔怒火都用在鞭子上,抽的马屁股啪啪作响。可怜的马忍痛向前飞奔。
不一会儿,顾弦之困了,东倒西歪地晃着。韩贯仲见了抿嘴笑了下,然后抽出一只手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
马车不需要他赶也平稳的前进。韩贯仲从马车里面拿了一件披风给她裹好,然后抱进了马车里。
看着她比他来接她是更加尖的下巴。韩贯仲心疼的道:“路上果然还是很辛苦啊。”
马车又驶了一夜,天边微微闪现出鱼肚白的时候,眯着眼睛休息片刻的韩贯仲这才睁开了眼睛。
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京城的层墙了。快了,大约今天傍晚就能到京城了。
马儿打了个响鼻,开始踏上了官道。青石板的宽阔大路比前些天跑得容易多了。“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寂静的官道上。
顾弦之听到声音也醒了。伸手拨开帘子,看见在太阳底下发着光的城墙,不由得欢呼道:“终于要到了。等我回到了太子府,一定要让哥哥给我准备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合着你这是要吃遍家禽界啊”韩贯仲摇了摇头:“你这副样子,你哥哥还指不定以为我怎么饿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