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冯苏苏听到后,手不住的打滑了一下,不小心扳动了轮椅的调节器,轮椅顿时加速朝着卧室外面奔过去。
卧室的门正大开,倒不至于撞到门上,不过卧室大门的正前方就是楼梯。
好在客厅内的护士眼疾手快,几个人联合起来拦住了冲撞的轮椅。
“苏苏!”
丁琳连忙跟着跑出去,看到冯苏苏安然无恙的被护士抱在怀里,才放下心。
护士抱着冯苏苏,怀中的躯体一直在发抖,浑身冰凉,还带着呜咽声。
其他女佣看到了立马把四周的窗子都关上,将室内的暖气开到了最大,可是怀抱中那具身体依旧在抖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丁琳上前,尝试着将冯苏苏接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冯苏苏将自己的头死死的埋在护士小姐的腰间,仍别人怎么拉她都毫不动弹。
“苏苏,这样下去你会窒息的。”丁琳很着急,但始终狠不下力去强迫她,只能柔声劝着。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嗓音温润如泉水,如环佩叮当般悦耳,一边安抚着还一边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背。
那节奏,就像母亲在拍打着自己的婴孩。
啜泣了好一会儿,冯苏苏才从护士的怀里钻了出来。
她的整张小脸已经涨红,脸上鼻涕和泪水虽然被护士身上的工作服擦了个七七八八但还依稀能够看到斑斑点点的痕迹。
因为哭的太用力,还能看见眉目间泛起的褶皱,通红且憔悴。
丁琳见到她这副模样,一阵心疼,“这不是你的错。”
只有冯苏苏清楚,在那车祸的最后关头,秦子衿确实是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的头,那样用力。
面对丁琳的宽慰,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我没事。”
这张脸,这样的声音,说出这种话,真的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丁琳也不忍心拆穿,将她的轮椅推到了茶几旁,接着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劝道:“刚哭过,嗓子难受,润润喉。”
接过水杯之后,冯苏苏轻抿了一口,自顾自的说道:“我也曾经从冯氏千金这个位置一下子变成平民。她现在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她不值得我难过。”
冯苏苏并不同情秦子衿。
“你是在害怕?”丁琳看着冯苏苏,试探道。
到底是心理医生,对别人的情绪把握向来准确。
从刚才冯苏苏的反应来看,与其说是在难过,不如说是在害怕。
遇到困难的时候将头埋起来,接着闭上眼睛,这不仅是鸵鸟,而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如果我说,这场车祸是高盛寒安排的,你信么?”冯苏苏的声音异常冰冷,冷的仿佛刚从冰窖里传出来一般。
冯苏苏并不是傻子。
“应……应该不会吧?”丁琳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高盛寒的目的自然不是杀了我,应该是想通过我限制陆临风。”
冯苏苏回忆起自己低血糖住进医院的那个晚上,高盛寒刚好出现在餐厅,他面色苍白,对自己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像某种仪式。
“可是秦氏集团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不管在你身上再怎么下功夫,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丁琳依旧不敢相信。
“他的目的不是秦氏。”冯苏苏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或者说,不仅是秦氏。”
那个男人做事向来决绝,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
自从那天深夜在公寓表白的时候开始,她就应该明白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在外人眼里,高盛寒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形象,就连板起脸来的样子都带着几分儒雅,让人无比想接近。
可只有冯苏苏明白,他狠起来的样子是多么的乖张。
“那是……?”
丁琳越来越不明白冯苏苏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看着她欲言又止,看着她又哭又笑,看着她唉声叹气,虽然她是心理医生,知道很多沟通的技巧。
但她也明白,沟通的前提是配合。
如果病患不配合,饶是再多的技巧也无能为力。
“小丁丁,我累了。”冯苏苏紧了紧自己的手,垂下眼眸,面上写满了疲惫。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丁琳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她不想说,自然也不会勉强她,“你别想太多,没事的。”
丁琳走了以后,冯苏苏一个人在脑海里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
谁知越想越乱,没有半点思绪。
最后她忍不住的拿起笔在白纸上面写写画画起来,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有秦氏的破产危机、高盛寒的两次车祸、自己的车祸、高盛寒的失踪……
冯苏苏将这些词条一步一滑的排列在白纸上,思索着其中可能会有的关联。
按照这个时间的顺序来看,幕后的人将秦氏和华熙的矛盾全都集中在了一个月内。
整张纸的结尾冯苏苏写上了两个名字,陆临风和高盛寒。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都是最有嫌疑的。
来不及深思,DK公寓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冯苏苏抬头,蓦然对上那一双熟悉的黑眸,那样深邃,瞬间就像是跌进了一片浩瀚。
明明才是半个月,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陆临风了,甚至那英俊轮廓都消瘦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冯苏苏想开口问候,谁知一张嘴就是忍不住的讥诮。
“拿份文件。”
陆临风的回答倒是比她更干脆利落,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哦。”冯苏苏应了一声,垂下眼眸。
这么久没见,她总觉得陆临风变得陌生了不少。
“最近很忙吗?”冯苏苏随意的问道。
“嗯。”
依旧简短的回答,依旧平静的语气,冯苏苏想发作,都找不到个由头。
陆临风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看着她手上正拿着一堆纸,顿时定住了脚步,“这是什么?”
冯苏苏顺势将手里的一堆纸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掩饰着笑道:“没什么。我无聊,在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