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看着我，眼神里头的不屑已经没有隐藏了。她扬起下巴，高傲十足：“这个当然，我衷心希望你会是其中之一。你要多少直接说，不用这样试图给自己加码。”
我估计着在陈茵的眼里，我就是那个为了钱出卖自己，也为了钱出卖别人的人。想想也无可厚非，反正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干的不就是这件事情？
“一百万。”我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在陈茵那终于变得错愕的眼神下，我重复道：“一百万。”
“可以啊沈曼，你的胃口不小。”陈茵轻哼了声，姣好的面容上已经连最后一丝温婉都懒得跟我演下去了。
我微笑着，补充道：“然后请把这个钱，替我砸到杜非白的脸上。”虽然我干过了一次，不过甩的是原本就是杜非白的银行卡。想必由着他的未婚妻做来，效果会更好。虽然这个效果，我大约只能想想罢了。
陈茵的神色乍青乍紫，精致的妆容都难掩其的恼怒。她重重地拍打着玻璃的桌面，力道之大让上头的餐具都震了震。
我若无其事地抹去手背上被溅到的水珠，神色自若地迎上她的怒气。
“沈曼，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了。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耐心并不好，惹恼了我……”陈茵说着，阴沉的脸颊让她的柔美尽失，只余下了可怕。
不过对我而言，没什么好怕的。
“真巧，我的耐心也不好。”我起身，扯了个弧度：“我先走了，再见。”其实我更想要说的是不再见，不过这话似乎不好说出来，那便算了。
离开了茶楼，我直奔着傅博宇所在的医院过去了。病房里头只有他一个人，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豉汁排骨。看到我的时候，还微笑着招呼道：“我给你留了凤爪，过来一起吃吧。”
“这是我打包的。”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打包的东西，怎么可能自己没有吃过。
傅博宇的笑容仍旧浅浅：“我喜欢你吃东西的样子，只有这个时候，你对我才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的。”
唇边的笑容渐渐褪去，我慢慢走到了傅博宇的身边。我的神色严肃而认真，正在试图找着最好的开场白，来和傅博宇说明照片的事情。
“开玩笑的。”傅博宇在一瞬间的怔忪后，又一次展颜。他主动道：“曼曼，在你走开了之后，杜非白把钱还给我了。”
猝不及防的话把我的思绪都给牵走了：“嗯？”
“那三十万。”傅博宇仍旧是笑，这一次的笑容带着苦涩的意味：“杜非白过来了，他说，他女人欠下的，他来还。”
我难掩错愕，眉头紧皱。杜非白会说出这样的话，真的不是在逗我吗？这种话，怎么可能从杜非白的口中说出来？！
“你感动吗？”傅博宇的眼神复杂，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僵硬着脖子，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我张了张口，想要问出更多的细节。然而，心底好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般，在重复着那一句：我的女人。
我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本能的抗拒。只一瞬间后，我放下了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傅博宇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对我的心魔发表些什么看法。他轻声道：“关于小洁的事情，我还是要再跟你说一声抱歉。”
“没关系。”脸颊上的五指山已经渐渐淡去，到了基本看不出来的程度。反倒是陈晓洁，她平白挨了妈妈的一耳光，估计又在傅博宇这里闹了很久。
我抬眸，面上是淡淡的笑容：“傅博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好了。”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傅博宇笑，温润的笑容带着几分的惨然：“你要拒绝我，是吗？”
我不摇头，也不点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也许无声的沉默，比说再多的话都有意义。傅博宇哑声道：“我知道了。”
我这才笑了，郑重道：“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请不要客气地告诉我。”我很感谢傅博宇，作为朋友，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但是如果牵扯到了其他的方面，那还是就此作罢了。
“曼曼，你这么说话就真的是客套了。”傅博宇低声道：“我们还是朋友吗？如果不是的话，那……”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我坦然地迎上了傅博宇的眼神，朝着他伸出了右手：“你好，请多多指教。”
“哈哈，好。”傅博宇覆上了我的手，很快地便松开了。“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谢谢，同祝。”悬在心底好久的大石头总算松了下来，我也觉得轻松了不少。面对着傅博宇，更自然了几分。
在静默了几分钟的时间后，傅博宇冷不丁地开口道：“曼曼。”
我有些犹豫，脑海里头不自觉地闪过了照片中的画面。我张了张口：“我想我们……”
可是不等我的话说完，傅博宇已经轻轻地把我揽入了怀中。他的身上没有杜非白的烟草味道，只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他的怀抱也是一样的宽厚，只是这其中的安全感，并不属于我。
在我反应过来想要挣脱的时候，傅博宇已经松开了我。他笑了笑，是带着恶作剧成功了之后的满足。我看着这个笑容，反倒是觉得不生气了。
“冒犯了，这是我曾经最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我比较怂，所以不想听你的拒绝。”
我失笑，站起身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还有的。”傅博宇一本正经道：“这个茶楼的点心很好吃，你还能再给我带吗？”
我微怔，才重新扬唇：“当然可以，我明天会在饭点准时过来的。”被需要的感觉，或者说这种纯粹的朋友之间的帮助，还蛮好的。
然而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总有些不可抗力的事情会出现。以至于这个看似简单的事情，都变成了另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