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白毫不掩饰戏弄的心思,完了才顺毛道:“走,爷带你去吃饭。”
“那还真的是谢谢了。”给了个巴掌,再赏颗糖的手段,杜非白用的还真是无比顺手。
他也不客气地接受了我的道谢:“应该的,我在车库等你。”
我的白眼还没有来得及翻,杜非白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我只能对着空气翻了个销魂的白眼,假装那个是杜非白。
这种口口声声要和我保持距离,背地里头却一次次地强行一波地下车库见,有意思吗?
在一想,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没有意思都好,反正杜非白这人是没可能让我拒绝的了。
草草地收好了东西,我最后看了眼那糟心的策划案,两眼一闭把它塞进了抽屉,匆匆地下去找那位脾气不太好的杜某人。
许是熟门熟路了,这次倒是刚好在五分钟之内。杜非白表示满意地颔首,望着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笑意。
“我们今天去哪里?”我系着安全带,随口道:“能不能不要吃日料了?”大姨妈来访,我不能吃太多生冷的。
杜非白的心情大约是还不错,他点着头,从善如流道:“可以。”
眼神微微亮起,我很自觉地对杜非白表示了感谢。然而很快地,我就发现这个还不如去吃日料和刺身!
因为这一次,杜非白带着我来到的场合分明就是聚会。一张张陌生而又隐隐带着几分眼熟的面孔,还有他们身边依偎着的各式巧笑嫣然的女子,都让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刚落座,便有人调侃道:“呀哈,杜总迟到了,快点自罚三杯!”
“三杯哪里够呀,两个人合该是翻倍,六杯!”
叫嚣着看热闹的声音一个赛一个的高,杜非白一律选择了漠视。理所当然的,那些炮火便对准了我。
“非白,你的女人也太不上道了吧。”
调侃的声音听在耳边,是很让人不喜欢的语调。我抿着唇瓣,避开了那些打量着的眼神。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目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不自觉地靠近了杜非白,这是连自己都不自知的寻求安全感。
然而,从杜非白口中说出来的两个字却彻底地粉碎了我自以为的安全感。他说:“去吧。”
我呆怔着,连被杜非白推开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尚且没有站稳,已经被人拉了起来。那人流氓地吹着口哨:“美女,我们白哥都发话了,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这边的人在说着话,另一边已经有人麻溜地倒满了一桌子的酒。我没有去数到底有几杯,看着那没有尽头的杯子,我整个人都僵硬的。
“要先从哪边喝起呢?”
耳边传来的男音轻快而又令人不可抗拒,我被迫地站在了中间的位置,这种单枪匹马,孤立无援的场景,着实地令人打从心底发颤。
我不自觉地回头,看着杜非白所在的方向。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眼神定定地望着某一个点,专注的神色宛如那里藏着他的世界。
“非白,你这妞儿不行啊,矫情了。”
“就是,都出来玩了,不至于这么玩不起吧。”
一声又一声的起哄炸开,我如同僵硬地站着,如同木头娃娃般空洞,没有灵魂。我的不合作终于引起了杜非白的注意,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就在我的希望燃起来的时候,他却说:“不过几杯酒,你就先喝了。”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把我打入了十八层的冷宫。小腹在隐隐作痛着,我不自觉地抚摸着,如同电影慢速般地对上了杜非白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
这一刻我便知道了,大约在他的眼里,我也不过是玩乐的一员之一。那些我所以为的特殊,仅仅是我以为的。
眼底的朦胧渐渐褪去,我的眼神重新变得清醒。我收回了目光,从最靠近的地方端起了酒杯,也不管眼前的是什么,直接一饮而尽。
一杯、两杯、三杯……从桌前走到了桌子后面,我的眼神重新变得涣散。叫好声间断地响起,我没有仔细听。涣散的眼神盯着某个小黑点,我知道那是杜非白的位置。我脚步踉跄着,笑意如花:“都喝完了,可以了吗?”
“卧槽,非白你这次的妞儿可以啊!有骨气!我很欣赏!”
“是啊是啊,这样大气的怎么就给你了。反正你要找一个那么容易,不如这个就送给我了吧?”
我只是视线模糊了,可大脑还是很清醒的。听着那些不同的声音所表达的同样意思,我不自觉地全身发抖。
杜非白会不会真的把我送给这些人了……我忍不住这么想着,在距离着杜非白约莫是一米开外的位置停下了。
视线仍旧模糊着,我看不到杜非白的表情。只能依稀看到他起身,朝着我走了过来。他伸出了手,一个巧劲地把我揽入了怀中。
“这是我的人。”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似带着神奇的功力一般,能够在瞬间扶抚平我躁动不安的心。那淡淡而熟悉的烟草香味,萦绕在鼻尖竟然显得那样的亲切。
我慢慢地垂首,由着自己陷入那醉酒的混乱中。为什么要谢谢杜非白,明明是他把我推到这样的局面呀……
哪怕我如是告诫自己,却也没有办法掩盖在杜非白身边所收获的安全感。我甩了甩头,双手用力地攥成了拳头,尖锐的指尖死死地掐入了掌心。
疼痛好像能够让意识瞬间清醒过来,我从杜非白的怀里挣脱,冲他嫣然一笑。我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娇嗔的语气甜甜的,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现错误的话,这大抵是杜非白所受用的声音。我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嘲讽,杜非白某些话还是说得对,我确实迟早都有要去讨好他的一天。
一声叹息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对上了他深沉的眸子,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在说:“沈曼,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