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自然是去不成的。
在这种时候，我本能地发现了自己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去找杜非白。更为可怕的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在我犹豫着是不是该挂掉的时候，他低沉微哑的声音在那一端响起：“喂？”
他的声音就像是溺水中的救命稻草，我除了抓紧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我低声道：“非白，你现在有空吗？”
若是我仔细去听，大约还能够听到此刻自己那在颤抖着的声音。只是，心系着旁的我没有发现，而那头冷淡的杜非白，更加不会发现。
“没空。”他干脆利落地说完，然后直接挂掉了。
等不来的回应的我越发地忐忑着，忍不住追问了好几遍，才发现那一端早就被挂掉了。我紧抿着唇瓣，觉得黑下去的屏幕和自己那被吊在半空中的心一样，都陷入了深渊里头。
隐约的骄傲让我有些拉不下脸，可是妈妈凄厉的呼唤又一次浮现在了脑海，如同耳虫般一直不停地循环着。
我紧紧捂着耳朵，都没有办法杜绝这个声音。我半蹲在地上，如同受伤的小兽那般，独自舔舐着伤口。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有路人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我还好，可现在不好的人是妈妈。她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一个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欠下高利贷呢？并且，现在独自面对着威胁的妈妈，她就一个人要怎么撑下去？她现在，是不是在苦苦等着我去救她……
这些念头不断在脑海里头盘旋着，把我那渐渐远去的理智又一次唤了回来。双腿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蹲立而发麻，我勉强用手掌撑着地面站起身。苍白的神色逐渐转换成了坚定，妈妈还在等我，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轻拍着脸颊，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过来。我招手，拦下了的士：“盛世集团。”
我需要找到杜非白，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杜非白才能帮助我在最短时间内了解情况。以及，剩下的后续该怎么办，我都需要杜非白……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我也得承认现在自己的渺小。
匆匆下了车，我直奔总裁室。然而，罗慧玲却拦住了我。她的语气很是冷淡：“总裁正在开会，没有时间见你。”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怒瞪着罗慧玲，一字一句道：“让开。”
“我也有我的职责和工作，请沈小姐理解。”罗慧玲斜睨了我一眼，口气里是根本没有掩饰的鄙夷：“沈小姐，你现在已经不是沈总监了。我们总裁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见的，尤其你这种情况，是要提前预约的。”
我重复着，眼神变得更加冷：“让开。”
“沈小姐可能是忘记了什么，总裁的女人不止你一个。这么嚣张，小心……”
罗慧玲喋喋不休的话听起来让我一阵的恼火，我想也没想地扬手，一个巴掌毫不犹豫地甩了过去。清脆的巴掌与娇嫩的脸颊相碰，在力的作用下，交汇成了一瞬间让所有声音就此远去的交响曲。
“沈曼！”罗慧玲恼怒不已地瞪着我，她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另一只手用力地推了我一把。“这里可不是菜市场，不是你泼妇骂街的地方！”
是不是泼妇骂街的地方我不管，罗慧玲有多么丢面子我也不想理会。我挺直着背脊，脚步一点都没有移开过。
“我要见杜非白。”我没有空和别人墨迹什么，我一定要见到杜非白。
罗慧玲用那种恨不得杀了我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不为所动地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头是不加掩饰的势在必得。
也许是我们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连里面的杜非白都被惊动。他眉头紧皱着，望着我和罗慧玲的争执，俊容里头满是不悦。
“沈曼，你在闹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见到了杜非白，我自然没有心思和罗慧玲继续墨迹下去。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回家说？”杜非白的语气却是越发的冷，连问我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意思都没有。
杜非白的态度令我的心凉了半截，我紧抿着唇瓣，听到了背后的罗慧玲自责而又歉意的声音道：“总裁对不起，是我失职了。”
“没关系，沈曼的脾气我知道。”
杜非白颔首，一派理解自己下属的意思。他余光瞥了我一眼，又变成了那种略不耐烦的语气：“进来说。”
若是以往，我可能还会再因为杜非白对罗慧玲的态度，以及口口声声对我的意见，再闹上一场。可是现在，我心系着妈妈，对别的事情已经是懒得去关注什么了。
“杜非白，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关上办公室的门，我马上对杜非白说道。
“沈曼，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让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杜非白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望着我的眼神是越发的不友好。若是我此刻稍微看清楚，那么我会注意到杜非白的眼神几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冻结成冰。那半点儿温度都没有的眼神，仿佛看我一眼都是一件多余的事情。
我顾不上了，上前抓着杜非白的胳膊道：“我妈妈那里出了点事情，我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好像被人绑起来了，你能不能帮我……”
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被杜非白推开了。他是用了实打实的力道，哪怕不重，都足以把我推倒在地。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一句话，九个字，如同雷鸣一般在我的脑海里头飞快地闪过。我紧攥着拳头，怔怔地望着杜非白。
结束，是什么意思？
“我妈妈好像欠下了高利贷，我不知道是欠了谁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欠下来的。杜非白，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现在真的很担心她……”
我低声说着，假装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