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一场雨后,病毒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以至于我独自一个人缠绵在病榻相当长的时间。
只是暗地里,我知道总是有人在我入睡后悄然地出现,陪了我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至于我亲爱的妈妈李惠子,她好像是直接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别说来看我一眼,她是直接连电话都不给我有打通的机会。
还真是相当搞笑的生活呢,我以为的根本就不是我所以为的。
“又在自怨自艾什么了?”
冷不丁的,传来了一道含笑的嗓音。我猛然抬头,撞入了一双同样含笑的眸子。他随手关上了门,大步流星地在我床边坐下。
他的眉宇间依稀带着些许的倦意,再一细看的时候,却有什么都没有了。他还在冲着我笑,伸出了手掌在我面前挥了挥:“怎么,发烧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张轩辰。”我缓缓吐出了这三个字,维持了许久的冷静在他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中破了功。我扁了扁唇,一脸的委屈:“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吗?”
张轩辰微笑着靠了过来,张开了双臂:“真委屈了啊,来,哥哥抱抱。”
我想也没想地扑进了那个怀抱,紧紧闭上了眼睛。我感觉到张轩辰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环住了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好似在安慰着什么。
我紧紧闭着眼睛,安静地蜷缩在这个少有出现的怀抱里。在经历了那么多人和事情之后,我已经不知道什么人才值得相信了。
“没事的,没事的,沈曼是最坚强的女人了。”张轩辰轻若呢喃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响起,仿佛带着催眠般的效果。他说:“没关系的,你只要坚持做自己就行了。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你都知道了吗?”我没有动,埋首在张轩辰的怀抱里,声音闷闷的。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身世,我都知道了。”张轩辰在一瞬的静默后,如实地回答了我:“阿姨,我是说你的养母,已经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了。她让我转告一句,不要恨她。”
我咬牙:“她人都直接消失了,我该找谁恨去?!”这还真的是妈妈典型的作风,一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就直接选择了装死。
我本来是想要笑的,可是唇角才稍微的牵起,就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了。妈妈……我认着的妈妈,从来都只有这个把我养育成人的李惠子。
“这些年……”张轩辰带着些许犹豫的声音重新响起,他说:“阿姨说,这些年,你的生父生母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阿姨看到了很多相关的报纸信息,她通通选择了隐瞒。她本来以为,可以把这个秘密埋葬一辈子的。”
我终于忍不住地抬起了头,哑声道:“这些话,她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
“曼曼,你也太高看一个人的本能了。”张轩辰摸着我的长发,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心疼。“你的生父生母家庭条件相当的好,如果回到他们的身边,你可能会有更加美好的未来。阿姨愧对于你,又怎么可能会来见你?”
我摇着头,对这番话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我固执道:“我妈妈现在在哪里?”
张轩辰犹豫了会儿,才道:“她说,等你要跟着生父生母离开的时候,她自然会出现跟你道别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头带着几分的疯狂:“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的选择?凭什么我一定要跟着那所谓的生父生母离开?明明对我而言,他们是真正的陌生人啊!那个本该是我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连选择的权利都不给我,就直接把我拒之门外?”
越是想笑,眼底就越是疯狂地涌起了眼泪。我吸了吸鼻子,想要把那些汹涌而出的透明液体给逼回去。可我越是努力,就越发止不下来。
在泪眼迷蒙中,张轩辰用指腹轻柔地拭去了我的眼泪。他重新把我揽入了怀中,一声又一声地安慰着。
在这样柔声的安慰中,我只觉得心底里的委屈越发地放大了。我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由着那眼泪夺眶而出,在脸颊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不知道是怎么发展的,等我意识回笼的时候,张轩辰的唇已经落在了我的额上。那微凉的唇一路地往下,轻柔地吻去了我的泪痕。
我僵硬着一动不动地,甚至连推开他都忘记了。他的吻是那样的温柔,仿佛我是他捧在手心里头,最珍贵的宝物那般。
病房的门被悄然推开,走进来的是另一个我所无比熟悉的身影。当他看清楚眼前这一幕后,他的眼底瞬间涌起了波澜。他的眸色是那样的沉,一瞬不移地望着我。
我呆怔着,竟是下意识地避过了那道阴沉的目光。后知后觉自己不该如此怂包后,我挑衅地反瞪了回去。
在那幽深的双眸中,我不知道是哪儿生出来的勇气。我直接勾住了张轩辰的脖子,主动献上了双唇。我轻轻地吻着他,两瓣同样微凉的唇,慢慢变得有了温度起来。
张轩辰的眼底闪过了几分的狂喜,他抱着我的动作用力了几分。那力气,好似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头里,才能够确定我的存在。
我回吻着他,眼神却一直停了不远处的身影上。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凌厉,可是孤身的身影却又是那样落寞。这是两种极端的情绪,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我几不可闻地弯了弯唇,更加投入着这个带着淡淡薄荷香的吻里。直到那身影再也站不住,用力地摔了门,留给我了一个逐渐消失的背影。
我这才推开了张轩辰,望着他微微红肿的唇瓣,和笑意盈盈的眸子,我的脸颊一阵充血。这是相当的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干了强吻张轩辰的事情。
我的唇瓣蠕动着,好半天才找回了语言的能力。我哑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