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我只记得和杜非白看了好久的星星,他逐一指着头顶上空告诉我,这是什么星座,那是什么星座。
我靠着他的肩膀,本来望着头顶上空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他的身上。融入夜色中的杜非白,反而比往日看起来更多几分温柔。不同于往日所看到的,是一种从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温柔和安宁,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彻底的放松下来。
这一夜,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杜非白。他用沉缓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在描述着一个不是自己的故事。
故事中的男孩,自小便没有和父母待在一起。他们好像是约好了那般,总是不会同时的出现。他很努力地完成所有的课业,以为这样就能够得到奖励,能够见到父母亲。然而长久的希望,却带来了更大的心理落差。
可是啊,表面上再如何的不在乎,也终究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子。他偷偷地溜出去,离家出走,闹事,通过各种方式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力。可是等来的,却只有更变本加厉的冷漠和无视。
渐渐地,他放弃了。
放弃之后的世界,是陈伯的双手总是那么神奇,可以做出一大堆好吃的美食。是那样美丽的星空,成群的,三三两两散开的,在银河上找到了各自的位置,专属于黑夜的独特。
还是一场意外下的夕阳,漾起的秋千,附近小小的糖果店里头那念念不忘的甜。
他说:“沈曼,我很高兴。”
他望着我,眼神如夜空般的璀璨。他说:“真好,还是你。”
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叠在一起,是不同于夜晚的炙热。好像会自动产生热量那般,随着双手开始传递着,通过某一个柔软的角落,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我低垂着眼睑,反手握住了杜非白。我摩擦着刚刚咬下的位置,那个地方的牙印还在,是那样的深,仿佛也刻进了我的心里。
他的笑声浅浅的,如羽毛般在心尖掠过。
我微微仰着头,对着他幽深如井的眼神。那眼神如这浩瀚的夜空,那样清晰地投影下来。我怔怔地看着他,好多想说的话都藏在了喉间,却怎么都发不出丁点儿的声音。
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更不记得后来说了什么。只知道我最后困得不行了,就这么靠着杜非白就睡着了。
记忆中,好像只剩下了那一抹微凉。
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沐浴着晨光醒来。我的身侧,是另一道沉稳的呼吸。我甚至还蜷缩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暖暖的,很安心。
我换了一个平躺的姿势,大睁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虽然已经醒了,思绪却好像还是那样浑浑噩噩的。
手臂突然被压住了,我一颤,思绪被抽回。头一侧,对上了杜非白深邃不见底的眼神。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早。”
一声早安后,是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吻。
等我们好好收拾完毕之后,已经到了中午了。我揉着饿得抽搐的胃,对着杜非白的眼神没有半点儿的好脸色。
他举起了双手,做着投降状:“行行行,补偿你怎么样?”
我双手抱胸,冷哼了一记,表示了绝对的漠视。他大笑着,拉着我走出了房间。陈伯早已侯在厅里,告知我们杜任良已经离开的消息,并表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杜非白微微颔首,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神出鬼没,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父亲。午餐还是一样的好吃,在杜非白短暂离开的功夫,陈伯给了我一张小条条。
上头是一串电话号码,他低垂着头,恭敬道:“沈小姐,若是您遇到了没办法处理的事情,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好的,谢谢。”我想起了杜任良最后留下的话,认真地叠好了纸条并道谢。
陈伯朝着我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作为了回应。一如来时的神秘,他的离开也是那般的悄声无息。我呆了会儿,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般接着啃鸡翅。
不过想想,确实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不是?
回着H市的路途上,我照旧睡了过去。杜非白在单元楼下轻拍着我的脸,叫醒了我。他说:“沈曼,到家了,醒醒。”
我嘤咛了声,紧皱着眉头,换了一个姿势背对了杜非白。迷迷糊糊中被吵醒,真的是一件令人火大的事情。
杜非白的眼神染上了几分的无奈,他的手慢吞吞地伸到了我的腰上。在我还没有反应之前,直接挠起了我的痒痒。
我整个人鲤鱼打挺地转了个身,双手胡乱地拍打着他的双手。笑声从口中断断续续地响起,我瞪着杜非白的眼神越发的不善:“……住手!……快点停……”
就在我快要笑疯的时候,杜非白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他拍了拍我的头,顺势解开了安全带。他说:“我要去公司一趟,那你在家乖乖的,听到没?”
我闪躲着杜非白,撇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说呢。”杜非白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那露骨的眼神让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我轻咳了声,佯装淡定地打开了车门:“不知道!”扔下了这句话,我大步流星地下了车,刚走开两步,杜非白摇下了车窗轻唤着我的名字。
我回头,只见他薄唇微启,神色淡淡:“我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里,双脚像是踩在了云端上,脑海里是自动回放着的杜非白。他所说过的话,在星空下的那一晚,在竹林的牵手,以及面对着他父亲的时候……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算不算是真的确定下了关系。
我望着自己白净的双手,有些恍惚地想着,这只是一场做戏,还是真的?若杜非白是认真的,那我应该持着什么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