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被柳如意勾起的疑惑,我去找了妈妈。可是她的房间早已熄了灯。我对着那一片黑暗轻唤了声,得到的只有妈妈那均匀的呼吸声。
无法,我也只能按捺下了疑问和不安,轻轻关上了门,一如没有来过的样子。然而,我没有看到的是关上了门的那一瞬间后,黑暗中悄然睁开的眼睛。
这一夜,我有些睡不着了。越想越是烦躁,索性起身吃了睡眠片,才重新倒回了床上。反正,到了明天自然都会清楚的。我如是告诉自己。
不知道是潜意识的反应还是怎么的,在清晨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时候,我就自己睁开了眼睛。
时间还很早,甚至连八点都没有。我特意去妈妈的房间看了看,她还在睡梦中。我几不可闻地叹息了声,回到了房间套上了运动装,下楼跑步。
运动的汗水挥洒而下,好像能够把那些莫名的思绪都赶跑一样。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面抹去了额前的汗迹。突兀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微微抿着唇瓣,蓦然转身望过去。
只见杜非白双手插在了休闲服的口袋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讲道理,我现在浑身汗水的模样确实一点儿都不美。其次,见到了杜非白之后,总是让我觉得这个好不容易早起运动的清晨少了不止一分的愉悦。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前跑着。潜意识里,我正在催眠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而没多久,这个催眠效果就彻底地被真人给打破了。杜非白一脸轻松地追上了我,与我并肩跑着。对比于我这满头大汗的模样,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走路。这种对比的伤害,让人是越发的不爽了。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冷不丁的,我听到了杜非白开口说的话。脚步无意识地一顿,在这之后,我越发加快了速度。可是不知道是心乱了还是怎么的,我没有留意到脚下的石头。一个踉跄后,被摔的命运无法改变。
情急之中,是另一只手拉住了我。那熟悉的大掌好像还带着同样熟悉的温度,仿佛能够在一瞬间卷入一个叫做回忆的漩涡。
我用力地攥紧了双手,在堪堪站稳的时候,用力地甩开了那只手。我后退着,换了个方向,从快跑变成了慢跑。直到力气都基本用尽后,我才开始慢吞吞地打算挪回家。
然而那个身影,却并没有如我所希望的那样乖觉离开。他始终站在我的身后,以一种不远不近,却令人无视不得的姿态。
我终于还是恼火了:“你现在是要怎么样?”
“来跟你道歉。”杜非白望着我,我不确定那眼神里头是否藏着几分的温软。他说:“不管怎么样,打你始终是我的不对。”
哦,我有些明白了。敢情在这个人的眼底,跟我道歉不是因为误会了我,而是觉得动手打女人是一个错。
我抬眸,漠然地瞥了他一眼:“道歉就免了,你人不要再出现就行。”
“这恐怕不行。”他的唇角扯了扯,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毕竟你也为了我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我不给点儿反应,岂不是对不起你的用心良苦?”
最后的话,带着几分的嘲讽和冷然。我刚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后来转念一想,他说的不外乎就是那个广告的事情吧。
“用心良苦这四个字,我还给你谢谢。”我的语气平静:“我已经在联系律师了,不知道这律师函是直接给到星雅珠宝的负责人,还是直接交给总公司的杜总裁?”
杜非白的眉头微微拧起:“你是真的不知道?”
那上下打量着的眼神,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力持着不让自己有丁点儿的颤抖和后退,面无表情地对上了他的目光:“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就在我以为他要准备做点儿什么的时候,他麻溜收回了眼神。他说:“没有律师会接的,你若是执意要个说法,不如私了。多少钱,都没有问题的。”
钱钱钱,好像在杜非白的眼里,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一百万不行,那就一千万。一直叠加着,总会有一个合适的价码。这种态度,我很反感。
我索性发狠道:“我不要钱,除非我们做个交易。”
杜非白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他说:“你说说看。”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和我结婚。”
那一贯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的裂痕,他看着我,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没有隐藏的问号。他伸出手,在我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自言自语道:“也没有发烧啊。”
我扯了扯唇角,用力地把他的手拽下来,狠狠地甩掉。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单元楼下。我无视了身后那跟上来的尾巴,快速地开了门,闪身走了进去。
匆匆回到家,妈妈正在弄着早餐。煎蛋的气息萦绕着整个家里,一室温馨的味道。我深呼吸着,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回来了。”
妈妈穿着围裙的身影从厨房探出来,笑意盈盈:“回来啦?你去跑步了?难怪起床都没有看到你。”
我笑了笑,在浴室简单地收拾了自己。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餐桌上摆着造型。我拉开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我单刀直入:“妈,您是不是和杜非白的母亲柳如意说了什么话,或者是答应了什么事情?”
“啊。”妈妈一呆,眼神飘忽着,半天都没有和我对上。“其实这个事儿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都没有一个结尾。我抿着唇:“柳如意说,今天要过来接我们去拍全家福。”
“哦,这个事情啊。”妈妈猛然抬起头,那骤然放松的神色看起来不由得让人多了几分的狐疑。却见她笑眯眯道:“是啊,我听说那边在做着活动嘛,想想都没有和你的全家福,所以就委托柳如意一块儿报名了。”
妈妈的神色越发的稀疏平常,好像说着的就是菜场上的萝卜白菜一样的促销。可是想想刚刚才见到的杜非白,我就没有办法完全的相信了。
我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妈妈:“您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有人威胁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