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冯克,还不给我起床!你朋友来啦!”
冯母一声大吼,冯克微微睁开眼睛,用被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朋友,哪来的朋友那么……朋友!”冯克一下子想到杨沁,突然睁大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然后钻进浴室。
半个小时之后,当冯克走出房门那一刻,冯母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了,“哇,阿克,你还有这么干净的时候。”
杨沁看着冯克,赞美道:“今天的你真帅。”
冯克听了心花怒放,然后投桃报李,“你今天真漂亮。”说着随手将一本相册放到桌子上,“这是我们以前的照片。”
杨沁翻开相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裸照?
“错了,错了,不是这张。”冯克怎么都没想到他一直想删了的那张三岁时光屁股的照片竟然在这,连忙藏了起来。
杨沁红着脸,继续翻了一页,看到的是两张球队的全家福。
“我是在六年级才进的足球队,和阿炼配合了一年。你可以从后面开始看,我把五年级的放在了后面。”
杨沁从后面开始重新看,那时候的董炼还略显稚嫩,但是样子与现在也没有过多的改变,22号球衣在绿茵场上奔跑。
“我是四年级换班的时候和董炼一个班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校队的队员,应该说他和张枫是仅有的两个四年级就进校队的队员。”
“张枫?”
“就是这个17号。他踢得是前腰、后腰和后卫,是我们六年级时的队长。对了!”冯克连忙跳起。
杨沁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干什么?”
“我们去南山市找张枫就好了,他和董炼的关系可不一般,没准找他帮忙就好了。”
“这么方便!好,我们去南山市。”
东城市离南山市虽然是相邻的两个市,但是坐车还是需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哈哈,南山市,我回来咯!”冯克下了汽车,就像一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冯克,走了。”杨沁看到冯克跳的这么开心,虽然也笑了,但是还是希望早点将董炼的那件事解决,所以只能催促道。
“好咯。”
“叮咚,叮咚。”冯克在一户人家门前又是按门铃又是敲门,可是迟迟没有回音。
“请问你们找谁?”一句甜美的话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二人回头一看,冯克就更开心了:“李滢。”
“你是?”叫李滢的女孩子提着一篮橘子说道。
“我是冯克啊!”
“哇,冯克,你怎么那么帅啦?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李滢奸笑道。
“哪有,这个是董炼……”
刚说到董炼,李滢手中的篮子砰一下摔倒地上。
杨沁吃惊地看着李滢,李滢也略有敌意看着杨沁,沉默好久,采用生硬地话语说:“张枫不在这里,他去踢比赛了,有什么事吗?”
“额,是这样的,我们是来了解董炼的过去。”
“阿炼的过去?”李滢冷哼一声,“你不是阿炼的女朋友吗?他自己都没对你说,那就是说明他还没从那段事中走出来,你还想怎样?”
“哎哎,李滢,你误会了,她不是董炼的女朋友,只不过是足球队经理。”
“足球队?”李滢闻言,然后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篮子,一人塞了三个,“吃橘子吧,自己家种的,还是挺甜的。”
“谢谢。”杨沁接过橘子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情绪太过激动了。”李滢打开张枫隔壁的那家门,“这是我家,进来坐坐吧。”
“谢谢。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们透露下董炼的过去?”
“哎……怎么说呢,你想知道哪些?”
“我对他在球场上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恩,好吧,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吧,你别怪我啰嗦。”李滢看着眼前的橘子,思绪回到了孩童时期,“我和董炼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一直到六年级结束。我记得好像在中班的时候,他的外公外婆给了他一只足球,他爱不释手,从那时开始就踢起了球。”李滢说着说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还记得他小时候,每次去他家玩的时候,如果不是在看足球赛,就是在踢足球……”
“阿炼,阿炼,我们去堆积木吧。”年幼的李滢拉着年幼的董炼的胳膊。
“小滢,我不要堆积木,我要去踢球。”
“踢球,你怎么每天都要踢球。”
“踢球非常有意思的,小滢,我颠球给你看。”说着董炼就开始颠起球来。
李滢看到董炼踢得那么有意思,也要抢着来踢,“等下,等下。”董炼没运好球,踩在球上,然后两人双双摔倒。
“好痛啊!”李滢起来揉着手臂快哭了。
“小滢,没事吧。”董炼过来安慰道。
“哼。”李滢一气之下,一记“大力射门”,不偏不倚,把张大爷加的玻璃窗给踢碎了!
“哪个混小子干的?”怒气冲冲的张大爷拿着一根竹条跑出来。
李滢吓得惊魂甫定,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董炼站出来说道:“大爷,对不起,是我踢的。”
张大爷看着敢于承认的董炼,怒气顿时消了一半:“好,看在你勇敢承认错误的份上,把手伸出来!”
李滢看着他手上的竹条,想要上前认错,董炼连忙暗中拉住了她,然后伸出手掌,“啪啪啪!”三次痛击打在董炼的手心上,董炼的小手都红了一片……
张大爷进门把球拿出来,顺便带上一瓶红花油,“你抹抹吧,喜欢踢球吗?”
“谢谢,我很喜欢踢球。”
“恩,好好踢,我看好你。下次注意点了哦。”
“谢谢张大爷。”
“很疼吧。”李滢拉着董炼的手担心道,“对不起。”
董炼摆摆手,“没事,是我不好意思。并且爸爸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李滢看着手上的橘子皮已经快被搓成条了,然后缓缓说道:“董炼从小就是这么体贴,他对足球的爱也是这样。因为董炼的妈妈是小学的英语老师,他在三年级就能和足球队的队员一起跑步,并且那个时候,一个和他年级相仿,身高差不多的男生转学过来,那就是张枫。四年级时,他们两个成功进入校足球队,很多人认为他俩能进足球队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是老师,可是我觉得是他们对足球的热爱让他们能够顺利入选。到了五年级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校队的先发主力了,而到了六年级……。”
身穿17号的张枫在中场将球截下,然后快速奔向前场,两人过来夹防,他一脚传给了22号的董炼,紧接着摆脱防守,快速前插,董炼运了一下传到中路,张枫接球,射门?射歪了? 董炼冲了出来,一记打向死角的射门,球进了。两人相拥,李滢在看台上拼命呐喊。
李滢说着说着,起初是笑着的,但最后却变成了一阵叹息。
“怎么了?”杨沁不解地问。
“小滢啊,你有没有见到你董叔叔过啊?”一个淳朴的中年妇女敲敲门走进来。
“张姨。”李滢和冯克连忙起身打招呼。
张兰看着眼前的男生,看了好久才说:“是冯克啊,好久不见了,现在完全是一个大人了,今天休息吧,现在在哪上高中呢?”
“额。”冯克被张兰一连串的话问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微笑回答:“我现在在东城市的外国语高中学习呢。”
“东城市外国语高中?”张姨喃喃地念着这句话,“阿炼也在那里吧?”谁都听得出来,张兰讲的话有点苦涩。
“恩,我和阿炼碰过头了,他很好,你放心吧。”
“这孩子。”谁都听得出来,张兰讲这话时非常酸楚。
“这位阿姨是?”杨沁拉了拉冯克的衣角小声问道。
冯克和李滢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兰像是听到杨沁的话,亲切道:“你好,你也是阿炼的同学吧,我是董炼爸爸的妻子。”
“哦!那你就是董炼的妈妈了。”
“张姨,杨沁是国外回来的,她有些事不懂。”冯克连忙替杨沁把话圆上。
张兰摇摇头,“无所谓了。”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切地问,“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吗?阿炼他怎么了?”在张兰心中,第一反应就是董炼出事了。
“张姨别担心,阿炼他现在吃好睡好学习好,我们这次来只是想让阿炼重新回归足球队。”
“足球队。”张姨听到董炼和足球队联系在一起,突然笑了,然后沉思一下后便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有些事小滢也不是很了解,我来和你们说吧。”
李滢、冯克、杨沁闻言大喜,这下就更方便了。
“阿炼从小就喜欢踢球,在他四年级的时候,他已经能代表校队出场比赛了;在他五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是校足球队主力前锋,并且还成为全市最年轻的最佳射手;到了六年级,他提前四轮蝉联市最佳射手,并且后来还评选成为最有价值球员,如果不是那件事,他的成就恐怕不止在我们这种小城市了。”
“那件事?”杨沁不解的问,还想继续追问,但是看到他们三人面色凝重,也只能静静等待。
张兰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慢回忆,“那应该是在那年的半决赛吧?”张姨寻求肯定似的看了看李滢,李滢点点头。
“那天是12月13日,是个阴天,董炼的亲生母亲王老师,本来那天就身体不好,然后又是上了一天的课非常疲惫,她回家看到了董炼没带走的备用球鞋,知道董炼的那场比赛非常重要,于是便去送鞋。董炼的那场比赛也确实艰难,他们在失去一人的情况下,最后通过点球赢下了比赛,那场比赛的关键就是阿炼,他在常规时间就进了两球,并且在点球赛上又射进一球。只是当他带着胜利的回家路上,看到的是他的妈妈倒在血泊之中,原因是有个醉酒司机在红绿灯的时候超速行驶……”
“怪不得那天他的情绪会如此失控。”杨沁在心里说道。
“那个夏天,董炼一直没有出过门,没踢过球,他一直觉得让他妈妈失去生命的原因是给他送鞋,然后……后来就是我的错了。”张兰继续回忆道。
“来,阿炼,爸爸和你一起去踢球啊?”
“不,我不想踢了。”
“你不要这样,爸爸准备娶张姨,让张姨继续来照顾你。”
“你说什么,妈妈离开不到三个月,你就要娶张姨?”董炼听到后怒道。
“你妈妈去了,但是你还是需要有人来照顾,张姨早年丧偶,一个人无依无靠,她对你也非常好……”
“什么叫照顾我?你不能照顾我吗?妈妈尸骨未寒,你就要娶别的女人!”
“阿炼……”张兰插话道。
“你别叫我,这是我家里的事。”
“你个小崽子,你怎么和你张姨说话的?”
“哼,还没结婚就帮她了,结婚了那还得了,是不是要把我都给撵出去。”
“你这是什么话?”
“董平,我告诉你,我董炼不需要有别的女人来照顾,是要我还是要他,在这个家里有我没她!”董炼一把把饭碗砸在地上。
“妈的小崽子,你再说一遍。”董平一怒之下打了董炼一巴掌。
“呵,我了解了,我走……”
“董炼,你上哪去?”
“阿炼,我走,我走。”
“算了吧,你也别走了,我走。”董炼扯下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带着眼泪说道,“董平,我告诉你,我还姓董就是报答你这十年的照顾,从今天开始我就去外公外婆那里,他们我会照顾,我不会再回这个地方。”说完董炼转头就走。
董平也气愤地骂道:“好,有本事就不要再踢球,有本事就不要再回来!”
董炼站在门口,停顿后说道:“好,我董炼从今天开始就不再踢球,也不会回来!”说完,门“啪”的一声关掉。
说到此处,张兰已经有点哽咽,四周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