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入围？”
“观众投票和场外投票，我们名次很靠前啊……”
“怎么会？”
“评委是不是瞎？”
……
骚乱中，所有人心头瞬间涌上千般滋味。
不甘、疑惑、愤愤不平……
虽然不得不承认其他队伍跳得很好，可是他们跳得也绝对不差，就算单从编舞以及表演的惊喜感，这两点出发，也不可能连前十三都排不上。
凌恣意看向钦哉，钦哉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大屏幕，沉声说：“别急，这里只有十支队伍，还有三支队伍没有公布呢。”
大家这才镇定下来，仔细看屏幕，果然只列了十支队伍，屏幕就占满了。大家屏住呼吸，屏幕滚动，又出现了新的队伍名称。
白鹭中学。
连城三中。
俊北十一中。
大家盯着屏幕上“连城三中”四个字，看了许久，才有了实感。
入围了。
几乎算是擦线，只能算是险胜。
周锵他们几个高一的开心得跳了起来，秦素雪、景奇，以及钦哉几个主力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凌恣意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满意。
她也觉得不满意，甚至觉得不公平。
但并没有那么意外，这场比赛，参加比赛虽然都是孩子，但是制定规则的都是成年人，在成年人的社会里，“公平”二字本来就是稀缺物，
不过，不意外不代表不愤怒，付出努力的孩子，不应该为成年人那点龌蹉心思承担后果。
她握了握拳，突然又有些心疼黎北楼，此时的黎北楼一定很自责，觉得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连累了所有人。
现场观众在为晋级的队伍鼓掌，大屏幕上播放着教练等候区的实况，晋级的教练们纷纷站了起来，接受祝贺，没有晋级的教练也大方地对晋级队伍表示祝贺，看起来一片和谐。
人群中，凌恣意一眼就看到了黎北楼，画面上，郑飞正凑过来跟黎北楼说话，精致的脸上带着崇拜与热情，黎北楼的虽然没有他那样热情，但是唇角也微微弯着，带着礼貌疏远的笑容。
另外一边，元明明的脸上也没有笑容，默默看了黎北楼一眼，黎北楼感觉到她的视线，侧头看她，两人目光相撞，似乎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情绪，都没有说话。
接着晋级队伍的教练们，代表自己的队伍上台接受祝贺和采访，黎北楼一直静静站在边上，全程绷着一张俊脸，沉默着，跟另一边花蝴蝶一样活跃的郑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隔壁红枫叶高中的休息室中，传来欢呼声，而这边则是一片寂静。
秦素雪凝着眉不说话，蒋钦哉看着窗外，面无表情，景奇靠在座椅上一副思索人生的颓废模样，其他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也都不说话了，或静静地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或者低头刷起了手机。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教练，真是太过分了……”刷着手机的孙彤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委屈。
坐在她身边的周锵伸过头去，“怎么说的？我看看……什么传说中的joy，也不怎么样嘛，擦边晋级，不嫌丢人……卧槽，这个王八蛋嘴怎么这么臭，看我开小号骂回去。”
周锵说着一跃而起，低头戳起了手机。
大家纷纷也都拿起了手机，跟着孙彤的指路，打开微博，进入比赛超话页面，里面有各队伍粉丝的彩虹屁，也有许多不好的评论，然而不好的评论中，似乎总会出现joy的名字。
“赛前吹得神乎其神，还以为多厉害呢，就拿了个十二，2333333……”
“不吹不黑，我觉得连城三中表现不错，几位主舞跳得都很棒，之所以名次这么差，可能真是教练的锅。”
“本人不是苏艺冰的粉，但是看到这个名次，忍不住开始怀疑，当初是不是joy在碰瓷。再说一次，本人不是粉，就路过说句良心话。”
“joy粉一大半都是颜粉，可惜这回不是选美，joy粉丢大人了，线上疯狂拉票也扶不起这阿斗。”
“颜狗的狂欢。”
……
当然也有说公道话的：
“再明显不，过的黑幕了，看不出来是各位眼瞎，我是小小的编舞老师一枚，就算技术不怎么样，也看得出来，《惊梦》的编舞有多高级。外行看不出来也就算了，各位顶着舞蹈博主，艺术博主名号的大v也说看不出来，良心真是让狗吃了。”
“现场投票，连城三中排名第二，场外投票三中第一，难道都是joy粉投的？大家都是头回做人，别那么恶心行不行？”
“我投的三中，本人女爱好女，不是joy粉，单纯觉得舞蹈惊艳投的。”
“+1。”
……
微博上一时间吵翻了天，最后演变成了骂战，黎北楼也有微博账号，最近发了几张照片，心不在焉营业的状态，但此时去看，已经被一片骂声、嘘声，攻占了。
凌恣意突然想起自己离婚后的那阵子，私信里、评论里每天涌来的那些讥讽和谩骂，那些恶意曾差点将自己淹没……她不忍再看，退出来微博。
好几个队员都参与进了骂战，一个个杀红了眼似的，手指不停戳着屏幕，骂了半天，无一不是被潮水般的恶意淹没，孙彤更是气得丢掉手机，哭了起来。
秦素雪拍了拍孙彤，“我们不能受这些人的影响，他们希望我们跟教练离心，希望我们从内部垮掉，下一场不战而败，我们不能中计，清醒一点。觉得生气就不要看了。”
“学姐说得对。”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过一次手机的蒋钦哉突然开口：“教练的专业水准，教练的人品，我们自己清楚。那些网络喷子可没有呕心沥血帮我们编过舞，也没有出钱出力为我们提供舒适的排练环境，更没有请我们吃过一顿饭。”
景奇也坐直了身子，“晋级了是好事，都开心一点，那些恶心的人都去他娘的，咱们今晚开心地吃肉。”
凌恣意一直没有说话，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这群孩子，总觉得他们长大了许多，这么想着，她就觉得很欣慰。
等主持人跟观众说着“明天见”，这场比赛正式落幕，教练们可以领着“自家孩子”回家了。
黎北楼在少年宫楼下看到了他的“孩子们”，一个个笑容满面，兴奋地冲过来抱他，似乎心情丝毫没有受到排名的影响，他竟有些鼻头发酸，紧紧抱了下他们。
凌恣意也过来，正大光明抱了黎北楼一下，抬头灿烂笑道：“教练辛苦啦。今晚请客呀。”
黎北楼看着她，眼中似有星光，又满是柔情，忍不住拍了下她的头，“可以。”又抬头看了看大家，问：“想吃什么？”
换来齐齐的一声：“吃肉！”
“好，去吃烤肉。”
“耶！”
“我要牛舌！”
“牛板筋必须来两盘！”
“我说我想吃烤韭菜，是不是太不合群了点？”
“这种好日子，吃什么草？吃肉吃肉！”
……
大家叽叽喳喳，一边热烈的讨论着一边往外走，似乎那些失望、诋毁都不曾出现过，心中只有灿烂而光明的漫漫征途。
走到门口，排队上大巴车时，遇见了同样整队离开的其他队伍。
腾飞中学的队员们簇拥着沈飞热热闹闹走过来，远远就听沈飞跟黎北楼打招呼：“joy老师，晚上有什么安排吗？有没有荣幸请您喝一杯？”
黎北楼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春风得意的沈飞，微微扬了扬唇，眸中却无笑意。
“谢谢，但是今晚，我已经答应了请队员们吃饭。”
“那明天？后天？您什么时候有空？”沈飞十分坚持，说着已经走到了黎北楼跟前，精致的眉眼全是期待。
黎北楼扬了扬下巴，不置可否，“再看吧。”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在拒绝。
沈飞的队员有些不忿，过来拉着沈飞离开，沈飞就跟黎北楼摆摆手，笑着走了。
隐隐约约能听到他跟队员们说话的声音：
“教练，人家明显不太想跟你喝酒，你干嘛非上赶着约啊？”
“就是……我们可是拿了第三，他们队擦边晋级的……”
“……”
“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沈飞的声音顿了一下，“他是我的偶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里听起来竟然听起来十分兴奋，让人有些搞不懂，“你们不懂……他怎么可能会输？他是joy啊。”
声音渐行渐远，本场的明星青云高中队伍也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连城三中的。”
一个略显冷清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他们雪白雪白的领队从队伍里走出来，朝着这边的领队景奇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景奇站在人家跟前，足足矮了一个头，暗暗掂起了脚尖，然后扬了扬下巴，握了握他的手。
雪白雪白的领队朝他点了点头：“我叫耶律宋。我很喜欢你们的舞蹈，期待你们明天的表演。”
本以为是在叫板，没想到人家这么友好，景奇一愣，舌头差点打结，“哦哦，我叫景奇。你们今天的表演也很棒，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