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思雨就在学校门口堵住凌恣意，着急地问：“你到底想到办法了没有？”
“我说我想一想，没说一定能想出来啊，大姐。”凌恣意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昨天太累了，没功夫想。”
昨天跟愚公队伍拍舞蹈视频，累得她腰酸背疼，两眼发直，果然，昨晚那种全身的疼痛又发作了，疼得她大半夜蜷缩在被子里发抖，抖了许多也不敢出声，导致根本没睡好，现在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走起路来，都像踩着棉花。
周思雨急了，躲着脚小声嚷嚷，“你怎么这么不靠谱啊，亏我这么信任你。林泗宁病着呢，没钱治病就死了，他死了都是你害的。”
凌恣意最受不了她这种大小姐脾气，但又没力气跟她吵，抬了抬眼皮，“你讲不讲道理？怎么是我害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答应我了的！”周思雨躲着脚，眼泪都快下来了，“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凌恣意看见她的眼泪就心软了，无奈地问：“你这么急，怎么不自己去找他？”
“他拉黑我了啊，不是跟你说过吗？”周思雨抹眼泪。
“那去他家找？”
“去了，他搬家了，也不知道搬去哪了！”
“那你问项松！”
“项爷不肯说！他说男人有男人的尊严，林泗宁答应过我妈，不再见我，说到就要做到！”
“那……拳馆其他的朋友知道吗？”
“他在拳馆里，除了我，没有朋友。”
凌恣意无奈了，这种情况下，就只能去撬项松的嘴了。
可周思雨去问，项松都不说，她去问能问到结果吗？难道让她去求项松？凌恣意想到项松花孔雀模样，心头就一阵恶寒。
那么……就只能打黎北楼的主意了。
“这样吧，我让我们教练帮忙问问。”凌恣意现在只想快点摆脱周思雨，到班级里坐着，她光是站着，腿都打颤。
周思雨开心起来，挽起凌恣意的胳膊，“我也听项爷说过，他跟黎教练是哥们。黎教练去问，一定能问到。”
凌恣意实在不习惯她对自己亲密，想甩开她，又没力气，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手挽手地进了教室。
林默惊愕地看着手挽手进来的两个人，等凌恣意坐下，他实在忍不住了，凑过来小声问：“你和周思雨什么情况？前阵子还打架呢，这会儿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凌恣意整个人瘫在桌子上，气若游丝哼哼：“女人的友情就像六月的天气，时而晴天时而雨，说变就变。我趴一会儿，老师来了叫我一声。”
林默撇撇嘴，应了一声，戴上耳机，听他的英语了。
下午放学，凌恣意在周思雨热切的眼神中，逃命似的跑出教室。她先去黎北楼的办公室找了一圈，没找到，正准备坐公交去校外的练功房，就遇见了蒋钦哉。
钦哉抱着一摞书，从行政楼走下来，看见她匆匆忙忙的，就问：“去排练吗？等我一会儿，我给蒋校长跑完腿跟你一起去。”
凌恣意伸脑袋看了一眼，钦哉抱的是某名校的教材，应该是采购来给老师们当参考讲义的，她摇头，“我找教练。”
钦哉笑了一下，“教练在蒋校长办公室呢。好像在商量什么补贴的事情。”
“那我等一会儿，你先去送书吧。”凌恣意点点头，对钦哉笑。
“好。”蒋钦哉快步往教学楼走。
凌恣意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钦哉看起来要轻松多了，没有了前几天的沉重和忧郁，整个人明媚了起来。
终于走出黑暗，看到自己真实的进步了。
凌恣意为他开心。
下午五点，正午的那点暖意散去，凉气渐渐涌上来了，校园里落了一地的黄叶被风卷起，打着旋落在过道里。枫叶红透了，叶边打着卷，也开始落了，满地金黄火红的色彩，像给学校铺上了绚烂的地毯。
黎北楼走下行政楼就看见凌恣意在绚丽的色彩中站着，洁白的小脸有一半埋在大围巾里，正冻得直吸鼻子，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冷下脸来，越过她朝地下车库走。
凌恣意看到黎北楼下楼就立刻摆出一张热切的笑脸，然后就那么看着黎北楼从她的身边走过，不止如此，他还冷着一张俊脸，像是在怄气。
凌恣意很奇怪，脑海中飞速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他，可是回忆了半天也没想到。最近她都忙着陪钦哉特训，跟他接触的机会都很少，怎么可能惹到他呢？
她满心奇怪，但是想着周思雨的缠人劲，又不得不厚着脸皮追上去，在他身后喊：“教练，教练，等等我……”
黎北楼充耳不闻，长腿迈得飞快，凌恣意不得不一路小跑，一直追到地下车库，趁他打开车门，飞快拉开副驾，钻了进去。
“教练，我哪里惹到你了吗？”凌恣意气喘吁吁，一脸困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好不好？”
黎北楼在驾驶座上看着她，一脸“你连想都想不起来”的幽怨，狠狠踩下油门。惯性使得凌恣意猛地超前载去，撞到了挡风玻璃上，“咚”，好大一声。
黎北楼立刻踩下刹车，将车停下，看着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撞疼没有？”说着要去查看她的额头。
凌恣意捂着额头，“哎呦”直叫唤，其实并没有多疼，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惨烈一些，光叫唤还不够，还要在他想看她额头的时候，猛地甩开他的手，痛苦地嚷嚷：“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报复我？”
果然，黎北楼心里的愧疚被勾了起来，从怄气变成了亏欠的表情。
“好吧，是我小心眼。先让我看看，伤到没有。”
凌恣意捂着额头上不存在的伤，坚决不松手，眼眶通红，还泛着泪光，“你先说为什么生我的气。”
黎北楼看着她，“我也喜欢喝奶茶。”
奶茶？凌恣意一下子没弄明白，什么奶茶？因为没喝到奶茶生气？
黎北楼看她一脸白痴相，顿时又恼火起来，“我喝奶茶也不喜欢加珍珠。”
喝奶茶不加珍珠……
啊……
凌恣意恍然大悟，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昨天算了请钦哉喝了杯奶茶，按照他小时候的习惯，没加珍珠，下午在他的车上，钦哉向她道谢来着。
难道他就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一个大教练，大明星，因为他的队员没请他喝奶茶生气了？三岁吗？
凌恣意看着黎北楼，解释道，“内个……教练，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我……只请得起一杯。”而且说“请”其实也不贴切，因为奶茶是蹭周思雨的，早知道就再蹭一杯好了。
黎北楼的表情并没有变好一些，眉毛挑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在看负心汉。
凌恣意仿佛从他的眼神看到了控诉：我请你吃饭，请你吃烤地瓜，难道不配得到那杯奶茶吗？蒋钦哉为你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能得到那杯奶茶？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凌恣意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百般纠结之下，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举两得的办法。
“我其实想请教练喝奶茶的。”凌恣意诚意满满地看着他，额头都忘记捂了，“一定会请的，你相信我。”
黎北楼挑了一下眉，似乎在等后续。
凌恣意死皮赖脸，嘿嘿一下，“不过要先请教练帮我一个忙。”
黎北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又挑了一下眉。
“帮忙问问燃云的项爷，林泗宁的下落。”然后再敲周思雨奶茶，你想喝几杯都没问题。
黎北楼“哼”了一声，踩下油门。
“咖啡奶茶。”
“半糖。”
“不加珍珠。”
凌恣意笑起来：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