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相同中的不同1
林晚看着来人，一时有些迷茫。是顾言之变了，还是她根本就不了解顾言之，算上之前在顾家那一次，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已经是第二次主动向她道歉，这还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呢。
最重要的是，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她还觉得挺带感。
不过林晚还是摇头，没有应和：“顾总别这么突然，我一个小职员可是承受不起啊。”
顾言宸却并没有因此退缩，反而直接挑明：“之前不应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地冤枉你。”
第一反应是五年前他们两个和程熙的种种纠葛，不过这个想法刚蹦跶出来就被林晚扼杀在摇篮里。虽然她一直期待顾言之知道当年事情真相后的反应，但是有些黑锅既然顶下来了，再去纠缠就没意思了。
她努力的想了半天，在顾言之的提示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向顾言宸透露顾三婶身患癌症”一事，她猜他肯定也不是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既然都过去这么久了，又为什么突然提起来？是要给自己立“知错就改”、“勇于认错”的人设？
可以，但没必要。
别说顾言之本就是钻石王老五，就直说顾言之这张脸就足矣征服所有。仔细想想，做个小白脸比做霸道总裁舒服多了。
见林晚不说话，顾言之扭头，才发现林晚眉眼含笑，满是温柔，他不解地询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该叮嘱言宸的东西我都给他说了，您在回去的路上记得再提醒他一遍。”林晚再次摇摇头，转移话题。
“我有分寸。”顾言之有些不满她对顾言宸这么好，拉着脸，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他走了。”
好好的脸，说变就变。
林晚撇嘴，看着顾言之把顾言宸带走，也没有去送他们。但是没一会儿，她就收到楼下那个人的短信——元旦快乐！
“在阳台上玩手机不冷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晗扔给她一件衣服。
林晚收起手机，看着林晗久久都没有动静。与其说是在看林晗倒不如说是在透过他在看别人。
外面炸起来的烟花把林晚拉回现实，再向楼下看去，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意犹未尽，索然无味。
“你知道为什么烟花易冷，却总有人趋之若鹜么？”林晚看着天上一个个升起、绽放、最后消散在空气中的烟花，心里一片怅然。
其实元旦这种节日说到底就是给家境团圆的人准备的，有多少人欢乐，就有多少人无奈。
“怎么突然这么低气压？”林晗反问。
林晚撇嘴，像一个神经病一样，随口胡乱地回答：“元旦快乐。”
……
顾言之到家里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排望过去，唯独顾家张灯结彩，灯笼高挂，灯火通明。
站在大老远就能看到家里进进出出的人们穿着各异，还有不少人敞怀露背。这让人不得不去怀疑之前新闻上所说“B市最近有一阵寒流”的消息的真伪。
顾言宸已经好久没有回顾家，现在又神经受损，心智残缺，死死地拽着顾言之的衣角不肯松手，引得不少过路的名流驻足观望。
“爸爸，感觉好熟悉啊！”越往里走，顾言宸的眉头越是紧皱。
医生说过，多和他熟悉的环境接触，多刺激他的神经，康复的可能性才越大。但是顾言之并不想让他刚结束了他妈妈对他的伤害，就再让他去刺激神经。到时候万一他接受不了，造成的伤害可能更加无法预料。
“我们约定过的，只要进了大门，什么话也不要说，只要好好吃饭，回去讲给安安他们听。”顾言之蹙眉，有些后悔没有拒绝那些人让他把顾言宸带回来过年的请求。
“等下记得不要和你不认识的人说话，明天我还就把你送回去。”
顾言之把来的路上已经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见顾言宸乖乖点头才作罢。今天顾家人鱼龙混杂，只怕到时候场面太乱，他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的盯着顾言宸，最后再引出什么乱子。
两人各怀心思走了进去，一进门，顾言之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被围在聚会最中央的两个不属于顾家的人——程建华和程思。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这个元旦别想好好过了。
顾言之无奈的想着。脑袋里又想起林晚留在锅里准备晚上吃的饺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馅的，到底好不好吃。
“言之，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程伯父可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宋如烟最先迎上去，对顾言之好一顿挤眉弄眼。
紧接着，程建华也站起来，调侃：“没想到言之这么热爱工作，元旦也要加班。”
“程伯父才是，过元旦也要来找我谈事情，当真是分秒必争啊。”顾言之意有所指，稍微懂点眼色的就知道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一时间，其他人也不敢说话，程建华有些下不来台。任程建华平时有多笑面虎，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随和不起来。
一时间，场面有些僵硬。
还是宋如烟最先打破僵局，“是我叫你程伯父来我们家里过元旦的，家里人多才热闹，哪像你们，元旦都不知道早点回家。”
其他人想要看“热闹”的人精们这也才接二连三的应和起来，场面稍稍恢复些热度。
顾言之懒得和这些人周旋，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只看着面色不善的程建华，说：“不知道伯父有没有兴趣和我参观一下书房？”
要不是有程思在一边拽着，程建华早就发飙了。他用着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冷着脸答应下来。
顾言之把顾言宸交给自己的母亲，才带着程家父女两人上楼。一进书房门，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撕下了伪装，先是程思替自己的父亲找回场子：“顾总怎么长了一岁，反而不知道礼貌了？”
“是我的疏漏，不该让你和伯父在这么重要的一天来参观我的书房，倒不如我们下去，我喝酒赔罪？”顾言之面色不善，防守的无懈可击。
虽然没想到顾言之会这么不要脸，但程思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别的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我就只问你一点，你究竟怎么看待你和小熙的婚事的？”
“我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程熙小姐有桩婚事。”顾言之跳出程思的语言陷阱，毫无余地的摆清关系。
这下程思真的无从下口了，她虽然也不喜欢同父异母的妹妹，现在尚且还在做着表面功夫。一直受着程熙青睐的顾言之，当着她父亲的面，竟然就这样清清楚楚的把这些难堪摆在台面上。
这也幸亏他家大业大，有能力还长得好看。如若不然，但凡他有一点不足，就他这情商，早就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倒是一旁的老狐狸程建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脸上又挂上平时的笑容。
“思思，你妹妹和言之的婚事什么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现在说都还言之过早。不过……年轻人之间做不成爱人，还不能做朋友了？”后半句话，他是对顾言之说的。
不得不说，他的这招“以退为进”对顾言之来说，确实有些棘手。一方面，顾言之有意和林晚复合，既然林晚不喜欢他和程熙有过多接触，他自然也就不想去碰雷区。
另一方面，有些话对程思说得，对程建华这个长辈却说不得。
他不畏任何人，但不代表就可以没礼貌的对待任何人。他骨子里的修养决不允许他这么做！
然而，程建华根本没给顾言之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又开口说：“对了，我听说你母亲前两天去国外找小熙玩，不知道玩的怎么样？”
“她和朋友去旅行的事从来不和我分享。”言下之意就是程熙是她母亲的朋友，和他无关。
也是下定决心和程熙摆脱关系了。
但程建华就像是听不懂其中深意似的，感慨：“你说你妈妈要是晚回来一段时间就好了，小熙过完年想回家玩两天，我和思思正好手上都有事，走不开，所以不知道言之有没有时间去国外把小熙给带回来？”
“抱歉，我估计也会有几个合同……”
顾言之不想搭理他的话茬，想都不想就直接拒接，而程建华直接打断他，“言之，你知道的，小熙因为你前妻的事情面子受损，让她一个人回来，我肯定是舍不得的，言之你何不体谅一下我这个老父亲的心？”
这句话无异于摊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言之基本也被逼到了悬崖边——要不决裂，要不示好。
前者，顾家之后的商路会走很多个弯弯绕绕；后者，差不多就是让顾言之直接在所有人面前说明他和程熙的不同寻常的关系。
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儿，程建华以“我退一步”的表情看着顾言之。
“实在不行，就让林小姐母子去接小熙，身为你的司机代替你去接小熙，也算是有代表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