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家人4
林晚找到林安生的时候，他正在和顾言之在某蛋糕店吃蛋糕。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一块儿，格外养眼。
“安安，你没事儿吧！”林晚舔舔唇，干巴巴地询问着。
顾言之抬头看她，刚准备说话，就又看到她身后，慢慢走来的徐向阳，一切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嘴里。
倒是一旁的林安生，仰着小脑袋，说：“妈妈，我没事儿，就是晚饭打翻了，没烫到，而且叔叔已经带我去医院包扎了。”
说着，他抬了抬自己被白纱布裹起来的小手，故作轻松地甩甩手，不想让林晚担心。
“那个，谢谢……”林晚看向顾言之，突然有些心虚，不知从何而来。
顾言之这才把视线从徐向阳身上收回来，冷笑：“所以你为了约会，孩子都不顾了？”
林晚理亏，也不去反驳，而顾言之却以为她是默认。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林晚！你就不能本本分分做好你该做的事！”
“顾总，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徐向阳上前一步，把林晚护在身后。“晚晚的所作所为，我并不觉的有什么错，今天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徐总的意思是，意外造成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顾言之冷笑。
徐向阳也不退却，直视着顾言之，“是伤害，但是和你无关，顾总何必肆意评论？”
一击致命。
顾言之第一次有些无从下口，然而面对徐向阳，他说什么也不肯认输。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与你无关。”顾言之冷着脸，强行找回面子。
他冷漠的目光在林晚身上扫了一眼，只一眼，林晚就无地遁形。
顾言之摸摸林安生的脑袋，别样的温柔。
“我让服务生把小蛋糕都打包了，你记得带回家。”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怎么看这个小孩儿怎么不顺眼，现在却觉得他软软糯糯的，不知不觉地就让人动了心。
“叔叔，你不去我家吃晚饭了吗？”林安生学顾言宸平时撒娇的模样撅嘴卖萌，嘴巴上一圈绿色的抹茶，全然不知有多傻。
顾言之勾勾唇角，耐着性子：“叔叔今天有些事情，改天去，好不好。”
“好！”林安生点头，乖巧地回答，不同于在外人面前的装乖，他现在倒像是真的“臣服”于顾言之，对顾言之满是敬畏。
得到林安生的回答，顾言之收回目光，起身直接离开，再没分给林晚半分目光。
“晚晚。”徐向阳拍拍林晚的肩膀，她才大梦初醒般回神，心里一片酸涩，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林晚扯出一个笑容，“今天没能请你吃饭，真是抱歉啊。”
“没事儿，我记着账呢，你欠我一顿饭，明年还两次。”徐向阳调笑。
林晚点头应了，也没心情再多说什么，她把林安生抱进怀里，亲亲他肉肉的小脸，心疼：“疼吗？”
林安生摇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献宝似的：“叔叔给我买了好多蛋糕，然后就不疼了。”
知道林安生是在安慰自己，林晚也不再多说，只是心里依旧愧疚的要死。
如顾言之所说，意外造成的伤害也是伤害！
“安安今年还没有上学？”徐向阳打断她的思绪。
林晚摇摇头，给林安生攒的学费，给林晗缴了学费。
说来可怜，她在这个一线城市打拼，竟然穷到交不起孩子的学费。
不过，她只对徐向阳说：“今年没赶上趟，明年我们就上。”
客气，且保持着安全距离。
……
顾家，一片混乱。
顾三婶今天又在学校门口等着顾言宸，还非要替他背书包，一时没把握好力度，顾三婶被他推倒在地。
好巧不巧，年级主任就从那经过，逮住顾言宸就是一顿训。
在顾三婶解释了自己是顾言宸母亲后，年级主任逮住他们两个又是一顿训——平时太不关注孩子的学习。
到了家，顾三婶又让他换衣服，又给他端饭，像是没有底线的讨好。
然而，她的这些动作，在顾言宸眼里，无一不在招人讨厌。
就在顾三婶用自己的筷子往他碗里夹菜的时候，顾言宸终于爆发了。
他把筷子一摔，说：“给你一分钟，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小宸……对不起，是妈妈不好，你别生气。”顾三婶又是低头道歉，又是讨好地重新给他盛饭。
一股无名的火就这样窜了起来，越烧越旺，他把顾三婶重新盛的饭摔在地上，看着她惺惺作态的眸子，厉声质问：“你既然想做一个好母亲，我五岁那年你干嘛了？”
楼上的人听到声响，一个个都从房间里出来，慢慢聚在楼道上，聚精会神地看热闹。
“对不起，小宸……”顾三婶声泪俱下，然而除了“对不起”和他的名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言宸觉得自己有些理解林晚说的话了，他之前会怨恨世道不公，为什么别人从小生活在妈妈的怀抱，而他就要自己成长为大人。
然而在和这个所谓的“妈妈”相处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可能会感慨母亲当年的选择，但再没有多余的感情。
“不要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恨你，我们就在两个世界相安无事的生活着，就够了。”
“小宸，是妈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妈吧。”顾三婶捂着嘴，失声痛哭。
顾言之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满地狼藉。餐桌旁，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一个人孑然一身，面无表情。
他皱起眉头，心里越是暴躁，脸上越是冷酷。
“你们今天晚上要在楼道过夜不成！”他把矛头对准楼道上的一排人。
众人见顾言之进来，就已经收敛了目光，尤其是看到顾言之冷若冰霜的脸。心里纵然有再多的不满，脚上也不敢多做停留，一个个灰溜溜地回到自己房间。
顾言之又看向餐桌边的两个人，“自己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完，也不顾这两个人的反应，就上楼回房。一直到房间门口，他才对着楼下说，“顾言宸，等下去书房等我。”
——“晚晚的所作所为，我并不觉的有什么错，今天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是伤害，但是和你无关，顾总何必肆意评论？”
顾言之仅是想着徐向阳说话时的姿态和语气，就有一股无名火在他身体里乱窜。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拿捏不准林晚对徐向阳是什么感情。
今天他们两个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也没参与！
这个该死的女人！
顾言之额角的青筋突起，他把手里的文件撕个粉碎，这才稍稍平息心中的愤怒。
等顾言宸过来找他时，他已经把碎纸扔进了垃圾桶，桌子上只摆放着一本书，给人一种他一直在阅读的错觉。
顾言之示意他坐下，把手里的书看到一节的结尾，这才收起来。
正视顾言宸。
“关于你和你妈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顾言之的手指在桌子上快速地敲打着，惹得人心烦意乱。
然而顾言宸又无可奈何。
顾言宸似乎也没想到顾言之这么重视他和顾三婶的事儿，随即又想到顾言铭之前给他发的微信内容。
他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顾言之这副不正常的反应，让他不得不信——顾言之帮他母亲接近他，就是为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让他有些生气。
“你要说什么？”心里面不喜欢，顾言宸的语气都冷淡了两分。
然而他和顾言之置气，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顾言之看着他，也不吭声，他自己倒先心虚起来。
“我……没什么看法，她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受了我没有母亲这一设定，十四年过去了，我为什么要去改变自己，强逼着自己去接受她？”
顾言之抿唇，不知在盘算着什么，等了好久之后，才问他：“不后悔？”
“当然不后悔。”顾言宸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发现自己完全被顾言之带节奏之后，又羞愤地嘲讽：“不能顺利拿到她的股份，你一定很失望吧。”
顾言之这才明白顾言宸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就开始叛逆，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本来不想理会，不过又觉得不和顾言宸说清楚，接下来的话根本没法儿说。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我今天只和你说一次。第一，股份从来都是你的，一直在交给我打理，别人不知道而已。”顾言之停止敲打桌面，神色略微严肃，“第二，那点儿东西还不足以让我去向一个人示好。”
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却被他说的一文不值。然而就是因为出自他口，所以让人无条件信服。
“那你为什么一直帮她？”顾言宸不解。
这一次，顾言之理都没理他。
顾言宸碰一鼻子灰，也不好再无理取闹，只能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沮丧的开口：“你别总拿我当小孩，你不肯告诉我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顾言之倒是提上了一抹兴趣。
“我……知道她得了癌症，不久就要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