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重逢3
舅妈笑意盈盈，没有发觉林晚僵硬的表情，兴致勃勃地讲刚刚发生的事：“今天我刚从超市出来就遇到一个该死的抢劫犯，幸亏遇上了顾先生这样的好人帮我要回了钱包，然后交谈的时候才知道顾先生竟然是来找你的，你说凑巧不凑巧？”
顾言之看着她，也不说话，好像是在等着她表态。
林晚怕他看出林安生的端倪，只能让林安生回卧室，然后自己和舅妈说：“舅妈，我和他出去有点事儿，先出去一下。”
舅妈似乎还有些不愿意，想留顾言之在家吃饭，不过被林晚抢先拒绝了，顾言之太聪明，她不敢赌。
顾言之也不吭声，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晚身后，一直到出了小区门，又拐了好几个胡同，林晚才转过来身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林晚微微皱眉，表情里带着些愤怒。
顾言之却一把抱住她，深吸一口气，又轻轻的呼出来。呼吸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热热的，痒痒的。
她这也才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酒味，不知道是什么酒，仔细闻就有股丁香花的味道。
林晚知道顾言之喝酒不上脸，他现在估计是喝醉了，她也就不做无谓的挣扎。
“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孩子的事情么？”顾言之越抱越紧，不知是在和她解释，还是在自言自语：“孩子是离开顾家之前有的，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同过房！”
晴天霹雳，平地惊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晚一口否决，说着又觉得可笑：“顾言之，允许你婚内让别人怀你的种，怎么就不允许我婚内怀别人的种？”
“你竟敢婚内出轨！”顾言之厉声质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林晚这才知道，顾言之忘记了那天在酒店的事情。
那是在他们离婚一个月前，顾言之和朋友喝醉酒，朋友打电话让她接他回家，两人一时意乱情迷，没想到竟圆了他们推迟了两年的洞房花烛夜。
更没想到只一次同房就能让他们拥有彼此之间新的牵绊。
尽管，这个羁绊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也是，他们云雨的第二天早上，顾言之还没醒来，林晚就被顾妈妈指使去机场接人，她也因为害羞，再没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顾言之。
如果能保住林安生，让她带上一顶“出轨”的帽子又何妨？
林晚忍不住庆幸。
庆幸的同时，又带了些失落。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出轨？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从你和程熙上床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没有关系了！”林晚说的似真似假，语气中的气愤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
顾言之以为林晚的含糊其辞是默认了出轨说法，一时气急，一口咬在林晚的肩膀上。然而听到林晚“闷哼”一声，又下意识松了松口。
“顾言之，你究竟想干什么？”林晚闷声说道。时隔多年，她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没有悸动，没有怨恨，只有对时间无奈和妥协。
“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又何必对我赶尽杀绝？”
“呵。”顾言之冷笑，“我不过是怕你独自在外，败坏我顾家的名声。”
“顾言之，天地良心，五年来，我从未提起顾家分毫。”林晚咬牙，有些不甘，却只能硬着头皮说：“请你把我的户口给我，我会带着孩子再不出现在顾家面前。”
“你休想。”
狠厉的三个字伴随着一股凉风钻进林晚的耳朵。三九热天，林晚硬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顿时四起。
天色渐晚，月亮爬上枝头，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一个老奶奶拉着小孩儿从他们身边经过，“真是世风日下，宝宝不要看，要长针眼的啊。”
“闹够了没有？”等路人走远，她从顾言之怀里挣脱出来，头也不抬：“闹够了就回去吧。”
许多年前，她刚到顾家的时候，顾爸爸让他带着她上下学。有一次林晚放学被同学堵在小胡同里表白，路过那里的顾言之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就回家吧。”
那时候她以为顾言之吃醋了，可是之后的顾言之对她依旧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一如平常。后来林晚才明白，顾言之哪里是为她吃醋，那是嫌她麻烦。
那是她十三岁发生的事，现在她都快要三十岁了，再不会再去乱想什么他喜欢她的事情了。
……
林晚回到家，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几抹银色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孤冷而寂寞。
“小晚。”
黑暗中响声一个声音，吓了林晚一跳。
林晚打开灯，这才看见舅舅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要比哭了还要难看。两只手不停地揪着衣角，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准备要说什么。
想来，又是舅妈逼着舅舅提房子的事。
林晚本来心情挺沉重的，现在却被舅舅这幅坐立不安的模样逗笑了。
“舅舅，我准备等过两天安安放暑假了就搬出去住。”在舅舅开口之前，林晚就率先提起了这件事。说实话，舅舅对她这个只在小时候见过两面的外甥女一直不错，她也不该让舅舅为难。
“什么？你要搬走？”舅舅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不由大吃一惊，“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要搬去哪啊？”
林晚撇嘴，解释说：“我和安安户口都不在这里，安安要上学，还得搬回B市。”
舅舅点点头，目光在四周扫了扫，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钱，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我这两年攒的私房钱，你先拿去用，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舅舅刚说完，主卧室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舅舅拿钱的手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小动作让林晚忍不住想乐。
“天挺凉的，我先回屋了，舅舅你也早些睡吧。”她没有动舅舅的钱，直接起身回屋。背过舅舅的时候，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这么可爱的舅舅，独此一家。
房间里，林安生大概是已经洗了澡，穿着睡衣，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看书。她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不由挑眉，询问：“小宝贝儿，怎么还不睡？”
林安生嫌弃地瞥她一眼，和他爹嫌弃人的目光如出一辙。
虽然满不情愿，林安生还是收起了课外读物，乖乖的爬上床。
等林晚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林安生往她的怀里拱了拱，小声说：“喂，你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