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霆在得知毓苓即将奉圣旨嫁给临王的消息后并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言行,陈应便以为他有所克制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也不会为了毓苓去打破原计划。虽然心里有些为她觉着不值得,但却也放心下来,至少齐霆不会再陷入什么危险之中。
但却不知道夜深之后,齐霆睁着眼,捏着那块毓苓返京之前还给昏迷的他手上的墨玉麒麟,指腹都被磨破皮,在那块玉上面留下了新鲜的血渍。数次拔出佩剑却痛苦得什么都不能够做,满心的疑惑和问题除了姚毓苓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他。
二日天明,陈应敲响他房间的门,打算汇报自己要前去调查临王暗中部署的事情,结果一直无人应门。他猛然想到什么,直接推开进入,看到平整的床铺和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速归,勿寻。”
不知什么时候容语来到了他后面,拿过那张只写着四个字的信,嘴角讽刺的笑了起来,然后将那纸轻飘飘的扬入风中。
陈应听到她的叹息传来:“果然是爱得真切,谁都割舍不下谁,也是难为他这些日子隐忍着不去打探小姚姚的消息。”
他忍不住说道:“太子妃……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其实太子一开始是想要告知你他与毓苓的事情,但是毓苓不愿意,她是真的看重和你的友谊,不忍心去伤害分毫。我知道你恐怕也不想听我说这些,但是我身为毓苓认下的哥哥,认为必须要替她向看重的你解释。”
容语微微垂下头,理智的听完陈应讲完这些话,最后十分客气生疏说道:“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也明白你所表达的小姚姚隐瞒我的原因,至于我的态度和是否原谅她便与你无关。”
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泄露出自己的任何情绪。陈应自然是看不懂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自作主张的解释究竟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远处的京城城门口,一列列戒备森严的军队里,谁也不知临王安插在其中的人是谁、又有多少。这样的情形之下,任何人进入京城,都逃不了他的法眼。
所以在虎平关别院内莫名失踪的齐霆,究竟会不会在这里、又会是怎样进去的呢?这个问题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
但当住在城西的沈府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后,沈从知立刻下令封锁全府,禁止了下人的出入。
将贵人迎入客房后,屏退了所有人等,沈从知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太、太子殿下,微臣沈从知恭迎你回京!——只、只不过您是怎样潜入京城的?”
一身修长挺立身姿的齐霆脱下黑色破旧披风,露出一张俊逸冷冽的侧脸,他剑眉斜挑,浑身是寒意。开口说道:“沈大人,起来。你知道我只能潜入京城,那就有话直说,我怎样能见上俞老师、怎样可以入宫?”
沈从知被齐霆一张口的诉求吓得退后半步,满脸苦恼道:“殿下你怎么敢想啊?既要见俞大人、还要入宫?!!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昨日陈应已经过来跟我汇报了你们驻扎在虎平关的消息,我也打算今日想办法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还在监牢里面的俞大人,我不是让他转告你目前的处境,需要您静静等待,他不会没告知您吧?”
齐霆说道:“我都知道了,但不是你们所有的安排我都认可,否则今日不会来到此处,所以别说这些废话了。既然今日你要去见俞老师,便开始想办法让我也能见上他吧。”
“啊?可这……太子殿下,你不知道监牢里去俞大人的看管有多严密,就算是我倾尽所有能用的人脉也只能靠着一个送饭太监帮忙传递消息,就这样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只要被临王的——”
齐霆直接出声打断大倒苦水的沈从知,说道:“这些难处你不必对我说,我自然知道,但我现在是让你想办法的,今日我必须要见到俞老师或者入宫!”
沈从知一愣,明白了齐霆话语里的意思,他这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俞知行啊!可是这样做也未免太过冒险了!知道已经规劝无用,沈从知也只能够尽力满足齐霆的要求。他坐下绞尽脑汁思考着,要如何带他进入重重把守的天牢内。
午后未过,沈府解除了封锁,下人们有些一头雾水。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侧门口悄悄走出了三个衣着普通的人。
事隔沈从知找来的送饭太监去监牢传递消息不过两日,俞知行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又过来了。还以为外面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如此频繁而冒险的找内线进来。
正在他忐忑不安望着向他走来的小太监时,越看越觉着不是之前熟悉的那个人,还在思考着为何换人却突然瞥见了齐霆的脸庞!俞知行的表情一抖,身体都差点软倒。
直到齐霆伪装成的“小太监”蹲在监牢面前给他摆上各种菜,俞知行菜老泪纵痕的一同蹲在地上抹泪。
他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说道:“您、您可回来了。”
齐霆十分理智没有让情感控制自己,长话短说道:“俞老师让您等久了,霆儿这回回来誓要夺回自己的位置了!我已密函封袭十日内带着所有收复的兵力聚集在虎平关,然后在父皇给的最后一日期限之时出现。到时候看父皇的旨意究竟是要传位于齐延还是我!”
“敢问殿下若是传位于临王,殿下要如何?”
“若是这样,那我急召回来的兵力、我在江南呆的这么长时间,就都有了意义。”
这话没有直接说明什么,但俞知行已经知道齐霆的打算了,他并不会因为齐轩帝的意思而认输。
俞知行苍老的手心布满的掌纹,重重的握住了齐霆的肩膀,说道:“殿下既然已经有了主张,老夫拼命也会辅佐你。只不过现在朝廷上下、包括当初皇后的势力也全被临王纳入,他还得到了民心名声,我们光是有兵力是不够的了!最好还是让皇上相信你才能给大齐江山百年稳定,这一点要靠太子妃与姚姑娘。
兵力一定要隐蔽起来,虎平关算是我这些年的根据地,你放心使用。”
齐霆悲痛道:“父皇要是只想选择一个能给江山稳定的储君便一定不会考虑阴狠险辣的齐延,因为他明明知道我是怎样被追杀、身受重伤!在世之际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能被他掌控奉他为上的皇帝。离世之后,他只喜欢我们互相残杀,谁有能力手段就可以坐上这个江山,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已经看透这一切了,在齐轩帝的眼中,皇位、江山、权利不会凭白无故给谁,他是拨得了嫡太子的头筹所有才能够压过齐延这么多年。
俞知行只能叹气,最后叮嘱齐霆道:“殿下,既然你看透这一切的虚伪,便只管去做自认为对的事情吧!反正老夫是懂你的,也只认为你才能够给大齐一个百年安定——
在封袭率领的兵力到来之前,请你务必要隐藏!让皇上知道齐延谋反篡位的野心,说不定会放弃他!”
这些说不定完全都是在赌,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短短的时间已经用尽,齐霆起身拿起送饭的篮子,弓腰驼背低着头快速转身离去。
透过栅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俞知行入狱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大齐唯一的指望回来了,而且是活着回来了。
本来以为久这样齐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再离开监牢,但天有不测风云的时候,偏偏在他迈出门口一对巡查的护卫来到此处,见到最后一个离开的齐霆,脚步急促并不像是宫中那啰啰嗦嗦的太监,便出声叫住了。
“喂!你是给谁送饭的太监?”
背对而站的齐霆呼吸一阵急促,他停在原地没敢开口说话,因为他一说话便是与太监完全不同的男性嗓音,一定会暴露!
“问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没听到还是耳朵聋了?”侍卫骂骂咧咧的说道,然后快步上前,一把要揪起齐霆。
在此之前他评估预算了就在此处逃离的距离,心中有了把握之后不再犹豫,直接在侍卫碰到他之前,快速跑离。
“站住!——你是谁?!来人给我抓!”随着侍卫一声指挥,监狱前看守得人员便都一跃而起,全部去追逃着齐霆。
所幸的是他熟悉这里的路线,并非无脑闯入的,凭借过人的轻功快速躲闪在侍卫中间,还蒙上了自己的容貌,防止被人认出来,那才是最危险的情况!至于现在的被追,他是有信心可以逃离的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