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里很多事情和消息其实传递得很快,不过一阵风飘过,煎完早药的姚毓苓便从宫女口中听到了关于今早早朝的议论之声了。
她暗暗感叹惊喜,齐霆重返朝堂第一日就做了这么不同凡响的事情?!居然正面与临王党的人发生冲突,还带走一些大臣前往民间?他这是什么做法、又有何种用意呢?她默默出神想着齐霆的举动。
正专注之时,肩头却被人轻轻一拍,蓦然回首竟是一身太子妃华肤的容语,她一身珠摇玉翠衬托得冰冰冷冷的气质更加绝尘,精绣锦锻加在纤瘦的身体上,虽然这样富丽堂皇的衣衫与她一贯傲世孤立的气质不符,但那也是好看的。
毓苓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太美了,从前只知容姐姐是轻妆素裹动人仙姿,没想到打扮起来却也能如此倾国绝艳。”
容语唇边抿着一个极淡的微笑,微微垂下了头说道:“小姚姚,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恭维的话语了,今日我是过来与你一起面圣的。”
她说完看了看姚毓苓身后的屋子,心里微微惊讶毓苓能够在寝殿里被分得一间独自居住的房间,这对于当时被困在齐轩帝床榻后面阴暗角落的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齐轩帝根本不容商量,不会给她离开大殿的机会,可是毓苓是怎么做到的?看来她的确很有自己的一手。
毓苓没有注意到容语的关注点,她自顾自的挽起了容语的手,就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的举动,但容语却微微一怔,内心却生出了若有似无的隔阂,一想到齐霆与她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便无法敞开所有和她接触,看来她们之间终究无法回到从前了。
毓苓好像没有察觉到容语无声的疏离,她拉着她的容姐姐走在前面,自顾自说着:“一会儿皇上肯定会问我们俩有什么方案可以延长他的寿命,到时候我们得想一个可以骗过他的说法,但最重要的是让他相信我们可以成功。否则之后的事情就都别多说了。”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活着说词会让皇上相信呢?”容语是一筹莫展的,她也没有头绪怎样去骗过齐轩帝。
“容姐姐,说法我已经想好了,你只要和我统一口径便行。一会儿你就告诉皇上你这次返回千秋医谷后,在里面找到了一味神奇的药材,你可以编造当年医圣就是凭借这种药才能让秋允师娘多活了数月之久。虽然需要提及容姐姐你的娘亲,但我认为只有这样才可能让皇上相信我们的话和方法,秋允师娘毕竟是皇上认识的人……”
事关容语的娘亲,她脸色果然不对,眼里涌现着并不情愿的意思,毓苓了解容语的母亲是她心头最温柔的月光,一般情况下她绝对不会拿出自己母亲编造什么谎言的,但如今情况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所以毓苓才会想到拿出秋允师娘做例子让皇帝相信。
容语平复心情,冷静问道:“可是小姚姚,就算我用我的娘亲来捏造这些谎言,皇上就会相信吗?他应该没有那么好骗吧?”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的!我还有另外能够让他相信的东西!”自从从决定欺骗齐轩帝让他相信她们能够让他多活一段时间的话后,她便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去编造这段谎言,不只是要拿出容语的娘亲说事,更重要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容语完全想不到那是什么,问道:“那是什么?”
只见姚毓苓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医书递给了容语,她翻开几页后立刻认出这是千秋医谷的东西,说道:“这本事医谷里面的藏书,你什么时候带在身上了?”
毓苓先是不好意思的道歉,说道:“容姐姐对不起,这本书是我上次回千秋医谷的时候带上的。当时自然不是为了这件事,只是因为这本书是之前看过却遗忘了很多内容的典籍,所以便生了心带出来借阅。而前两日翻看发现了上面意外的内容,也是可以让皇上相信我们的内容。容姐姐你翻开最后一页看看。”
容语立刻低头打开姚毓苓所说的内容,只见最后一行写着:续命之法有违天理,千秋医谷弟子需牢记禁用来获得利益,然人命事关天下苍生之时,允用来解急。
再往后面的字迹就十足模糊,墨色褪得支离破碎的,几乎难以辨认。容语揉了几遍眼睛也没有分辨出来下面写的什么东西,但是这本书她是记得的!是父亲容沧海在世最后一年删删改改留下的一生最后一本医书手册。
她不解的抬头看向姚毓苓,说道:“小姚姚你拿出的这本书籍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让皇上根据这上面记载的续命之法相信我们的话吗?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上面的记录都不全,要怎么证明我们的话呢?”
只见姚毓苓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容姐姐恰巧是这样的笔记才更有一定的可信度,要是续命之法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皇上难道不会疑心我们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吗?况且若是得来这么简单,那又怎么会是天下人追逐的秘密呢?
医圣的续命之法全天下只有我们两个能够解出来,这样也避免皇帝拿走这本医书后对我们赶尽杀绝。”
听着姚毓苓这一番解释容语慢慢醒悟过来,真正的续命之法的确应该是这样神秘而难以揣摩的,故意弄成这个样子,倒真是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她这才后知后觉说道:“原来这就是你全部的欺瞒计划啊,倒也是心思缜密了,不过一切都要看皇上是否相信,否则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姐姐说的是,这一切的筹谋都要皇上相信才可以,但现在至少我们有勇气去试一试吧?!”
容语缓缓点下头,不再说什么废话了,直接伸手去牵住姚毓苓,两人眼神对视给予对方力量。
在李青宣召之后,容语与姚毓苓一同出现在了齐轩帝眼前,他原本暗沉的眼珠一亮从龙椅上直起了身体,直直的看向穿着一身太子妃常服的容语,半天舒了一口气,叹道:“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我的好儿媳、好太子妃啊!”
容语按照宫规行礼叩首,面无表情说道:“拜见父皇。”这样的称呼是意味着她承认、也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别的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齐轩帝目光在容语与姚毓苓身上来回扫视,良久之后,发出一个疑问:“你们两个这次入宫是会倾尽一切帮朕延长寿命吧?在知道你们的方法之前,朕还很好奇一件事情。容语啊,毓苓果真是医圣当年的弟子吗?她在你走了之后为朕改善生活质量,让朕能够站立、说话、甚至是短距离的行走,这些事情是你当时没有做到的。所以是她的医术在你之上,还是你当初不愿让朕剩下的时间过得舒坦呢?”
这话里质问的意思让姚毓苓冒出了一身冷汗,她们两人都忘了如何对齐轩帝解释这件事情,只能靠容语自己给他一个满意的理由了,她微微看了过去,发现容语始终镇定自若。
容语其实早已经知道在毓苓代替自己入宫后让皇帝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提高,这也是她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留在宫中,让齐轩帝没有再执着于逼她现身的原因。当时她就琢磨了很多,关于毓苓为什么能做到那一切,现如今正好给齐轩帝一个交代,便开口说道:“皇上,容语当时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清醒去医治你,至于皇上疑惑容语是不是故意不想让你过的舒坦,恐怕容语只能用自己才疏学浅来解释了。”
齐轩帝的眉头没有舒展,问罪的表情也没有褪去,明显对于这个解释是不满意的,冷哼道:“才疏学浅?你可是医圣的亲女儿,难道真的会不如一个寄养在医谷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差?朕不信医圣不把最精妙的医术教授给你。”
他若是认定容语是故意没有医治好他这样的罪名恐怕她是承担不起的,气氛十分紧张,医治俯跪在旁的姚毓苓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她无法再沉默下去了!倏的的起身,直接接过容语的话,解释道:“皇上!不是这样的,容姐姐的医术自然在我之上,但至于为什么她没能做到的事情我却做到了,也不是因为她可以欺瞒你。
而是因为毓苓在千秋医谷里面带来的药材,才可以让你站立、行走、说话。”
齐轩帝深深的看向姚毓苓,眼里带着半信半疑的样子,他本来不喜欢自己问话的时候有人插嘴,但姚毓苓给出的这个解释却让他侧目,不由得想要听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