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同江元裴自然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简单的辛庆儿所有情绪,她的失落、失望以及不情愿,这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将她牢牢掌控的原因。
所以在她情绪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亲切慰问道:“庆儿,你要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啊!所有的权势和富贵都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了!所以这一次还是要做出牺牲,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辛庆儿躲开江元裴炙热的眼神,极力说服自己丢掉内心的伤心失望,低着声音说道:“我又没有拒绝,我懂你的意思了,放心……我会照着你的安排来的。”
“我就知道庆儿你最懂事,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也会更努力的往上爬的!”江元裴分外激动的对她许着这些她听惯的诺言,此时却突然觉得虚无缥缈。
其实辛庆儿跟着江元裴这样流浪真的是图谋那些金银财宝、权力富贵吗?很多次夜深的时候她也会产生这样的疑惑问自己,但却得不出来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只知道小时候和哥哥浪迹街头、看遍世间冷暖渴求一个温饱的未来,有一个一心一意爱护她的人就好。哥哥去世后,江元裴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自然觉得这就是命运为她安排的那个人。
她情深的目光一直留恋着江元裴的身影,但是他那双饱含欲望复杂情绪的眼睛却从未停留在一个已经毁了容的女子身上。世间繁华如此多闺秀名眷,自命不凡的人岂会掏出一颗真心来对她呢?这个道理辛庆儿不会懂的。
京城的天气转瞬即变,这个时候各方局势难以稳固,知情人数着齐轩帝的七日大限做着最后的准备,不知情者过着自己的日子,并未察觉即将变天的大齐王朝。
而封袭驻守在京城北郊的军营地已经有数日了,在这期间一直不问世事一般训练着自己带的兵,将齐延派来监督、接管的一干人等视若无物,就这样无声的跟他们僵持着,没有任何松动和进展。这也让表面淡定的齐延内心涌上了火气,但他明白封袭就是在等着他沉不住气的时候跟自己来谈,所以先开口就意味着先低头,局势只能就这样僵立。
于是气定神闲每日候在军营里的封袭看上去似乎无所事事,在齐延各方眼线的监督下也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可一旦那些眼线松懈下来,封袭的表情就产生了变化,凝重着眉头桌案上拿起笔一刻不停的写着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神秘的动作在谋划什么事情。
至于常远征、朱云、钱涛三个薛飞辕派遣在他身边的将士,似乎也已经忘记自己本来归属于谁,在与封袭的相处和生死与共中,将他视为了至亲兄弟,就连背着薛飞辕和齐霆投靠了齐延,几人也都很有默契的不去发问默默跟随着,似乎能够理解封袭一切的所作所为。
帐篷外齐延的眼线密布,帐篷内四人相对而坐,常远征、朱云、钱涛三人脸上表情也不再像平时那般无所谓了,都是神色凝重的看向他,常远征最先开口问道:“封将军,我们知道这里不是地方,但是很多话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想要来问你!”
封袭十分理解点头道:“三位不必多说了,这么久以来是我欠你们解释了,但你们却始终信我如故,这份情谊封袭能够懂得的!”
“我们这段日子相处以来也深深敬佩你对士兵的真心诚意、更叹服你那些训练手段,更重要的是信任你的人品,毕竟你是为了一个无名小卒都拼过命的人!我们更坚信太子看人的眼光!”三人表达出对封袭的敬佩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容许封袭带着二十万大军投靠齐延,因为他曾在抵达京城前一夜对他们说过的那一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们感到疑惑,但我们一路走来大家清楚我的为人以及对殿下的忠心,所以在下只有两个字告诉大家,信我!”
而如今事情越来越像他们不了解的方向发展去,即便心里依然对封袭的信任不移,也不能不考虑万一的情况出现,更何况他们三人收到了薛飞辕的书信了。
封袭知道此时他们三人也是憋到头了,若自己再没有一个具体的交代和解释就不能贫着以前的情分过关,所以今日也是做定了药让他们相信的打算。
于是态度恭敬,然后摆出了谦逊的态度对着三人一拜,说道:“既然大家相信我对待太子殿下的忠心别的也就不用多说,这一次我率领收复回来的二十万精兵没有直接交给太子,是因为我的情报提前知道了临王会利用这些兵力诬赖殿下造反,好大做文章让皇上直接有废掉太子的理由!
所以我冥思苦想,与其让太子抗下这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倒不如让临王自己带上自食恶果!”
常远征猜测着说道:“所以你带着二十万精兵投靠临王,是想利用他们为临王反扣上谋反的罪名?这样的确是简单得多,但是……这也给了临王霸占兵力的危险性,并且临王既然肯接受二十万大军,肯定是想好了应对策略吧?否则他会料不到我们也反将一军的可能性吗?”
常远征的分析句句在理也是条理清晰,他也算是朱云和钱涛之中谋略才智略胜一筹的了。
朱云更是耿直指出:“既然你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这个谋划又为何不能直接告知他们呢?让他们安心下来,而不是现在忙着到处寻找你的下落。”
封袭应对自如说道:“刚刚远征兄也说了,临王狡诈多段更是疑心深重,这些谋划封袭只能隐蔽在心中什么也不说,只是怕节外生枝。如今知道不能再瞒下诸位兄弟,所以才只能冒着极大的风险告知你们。”
这个解释并非是说不过去的,但几人听完后却都并非全然相信了1这个说法,毕竟他们的职责是帮着薛飞辕监督封袭的作为,会不会利用这二十万精兵谋取自己的利益。虽然一路上的生死与共让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但事关大齐天下存亡之事也是不敢稍微马虎的。
看着三个人个个沉默,封袭知道还欠一些火力,于是从腰间割下那块暗金龙纹的号令兵符摆在他们眼前。
激昂的说道:“如今在下知道我的话的确没有太多的信服力,不敢奢求诸位兄弟们能够一如既往相信,毕竟各负职责你们要对得起太子和薛飞辕大将军的委托。所以此番也再多说些什么。若你们坚持我做法失当、或者不能够摆脱叛变的嫌疑,那么如今封袭歃血为盟让自己的血滴在这块兵符上以证我的清白!大家的去留随意!”
封袭说完便狠狠在自己手上割下了一刀,鲜血顺着指尖流到了兵符上面的暗纹之中,这样的割血起誓无疑能带给三人震撼,但要说完全的相信或许还有人做不到。
便是常远征,他目睹整件事情后,只干脆的抱拳一鞠躬,对封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远征自有打算!多谢封将军不留之恩。”说完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不管身后的朱云和钱涛的呼唤。
封袭垂着割伤的手,眼神幽沉如一汪死潭,慢慢的瞥向了钱涛和朱云,问道:“那你们了,钱涛兄、朱云兄?”
朱云站出来说道:“额……封将军我朱云还是那一句话,相信你的为人和忠诚!至于远征他性子死板倔强,只认死理……所以他执意要离开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再说我们三人既然已经收到了薛大将军的来信,总得有一个人去复命才是,我们可是薛大将军一手带起来的兵,是不能忘恩负义的!”
“噢……是啊,是得回去复命。”封袭喃喃着,望着常远征离去的方向。
不知为何留下的朱云和钱涛突然感受到了莫名而来的寒意,两人面面相觑,又望向此时变得分外阴沉的封袭,都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们的相信都是值得的吗?
封袭马上又恢复过来,一扫刚刚阴暗的表情和气息,对留着的两人说道:“今后就剩我们三兄弟一路打拼帮扶太子了,我们一定要互相信任彼此!”
钱涛此时也站出来回应道:“放心自然应当如此!我们既然决定留下,便是信得过你的,只不过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不是散布这二十万精兵抵达京城的消息,传到皇上耳里再退给临王呢?”
封袭看着迫不及待想要临王倒台的两人,缓缓说道:“不急,我们的大戏正要上演,一切的部署需要听我的安排,只要你们完完全全相信我就好,至于离去的人就不要再和他联系了,否则我们大家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