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之下，血染三尺城墙，乌山形势严峻。
聂霆听到了毓苓的警告，将箭丢到一旁，俯身查看城下的状况，果然疫尸的进攻朝着她描述的方向在迅速发展。
“该死！它们怎么还会这一招！”
她继续分析道：“群体性！早在济州我便发现疫尸有很强的团体意识，虽然它们没有思想没办法去思考，但是本能会让他们明白聚团合作，才能得到食物！这才是它们最可怕的属性！”
“群体聚集进攻，这是最难以击破的队列。”
就在他们思维陷入僵局的时候，城墙之内的百姓也聚集在一起，他们听着外面惊心动魄的嘶吼声，看着从门缝蔓延至城墙内的血流，之前被张启之安抚的心再度慌张不已！仿佛城门注定会被攻破，成千上万的疫尸即将冲进来大肆杀戮。
更该死的是，本来被加固的城门，此时有些经受不住外面数量众多的疫尸扑击，在夜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种情形之下，已经惶恐到极点的人哪里还能安心呆在城内。对于他们来说，这无异于等着被吃，有人开始恐惧大叫，被抱着的孩子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尖叫哭闹不止，没有谁能安心呆在屋内。
甚至城内的狗也对着外面凶狠的叫，一时间各种声音掀起了外面疫尸的高潮，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毓苓慌了，她对张启之说道：“不能让大家围在下面，他们发出这么嘈杂的声音会让疫尸更为兴奋，攻击力上升的！”
“我已经让人下去镇压、驱赶了！但成效好像不大！那我立刻下去安抚大家的情绪！”
她没多说，也跟随着下去，别说要面临越来越多的疫尸，若人群再不断发出声音刺激，恐怕城门攻破的速度会出乎他们的想象。
一来到城楼下，出乎意料的是辛柏已经站在高处，他吼破了嗓子在阻止着人群暴动。
“安静！疫尸会被声音所吸引！你们闹得越大，它们就能越快闯入！保持安静，回各自家中。我们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安静！安静啊？你们这些蠢才！自己害死自己！”
可这些人哪里会被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微小的声音给说服？就连张启之站在面前不断维持秩序，也起不到太大的用处。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完了！困在里面都要完了！大家快找地方逃吧！”
“与其等着疫尸进来吃人，不如我们闯出去，逃走！”
这直接点燃了他们求生的欲望，被围困里面不如拼死逃出城内！这个念头如野火般传递，让这群人更是不安于此，挣扎、跳跃着妄想冲出城门，逃出生天！
看着这样的情况，她知道自己再是心急如焚也没有用的，她也不想再去做徒劳的尝试，谁也说服不了这些极度恐慌的人们，越来越糟糕的情况如何是好？！
聂霆和封袭也实在难以抵挡疫尸越发凶猛的进攻，城楼上负责射杀的人就这么百十来个，而丛林更深处的疫尸被这边喧嚣的声音吸引，涌入更多，如同万顷波涛将要冲毁城门！
他汗湿了后背，拉弓的手也酸痛到无法忍受，而身后城楼下的人们还不断吵嚷着要撞开门逃出去，天真得不知死活！
聂霆再次扔下东西，回头看着下面的暴乱，封袭一同观望只能擦汗摇头：“这怎么办？这些百姓愚昧至此，打又打不得杀更是不可！”
“为什么不可？”聂霆幽幽反问着。
然后他直接对封袭嘱咐了一句：“我下去先平内乱！上面交给你！”就抽身离开。
就在毓苓差点被混乱的人群撞倒之际，她跌入了那个熟悉的怀中，抬头一看聂霆提着刀下来了。
她焦急说道：“你下来干什么？稳定好上面！”
他沉毅的脸庞没有只言片语，乌漆漆的眸子里面是乌山混乱不堪的景象，从眉梢高扬起的愤怒慢慢演化成一种肃然决绝。
这时刚刚带头引起混乱的那人，机灵的窜到城门前，要带领着大家撞破这门逃出去。
他大声吆喝，引起大家更狂躁的情绪。“大家快跟着我走！不然疫尸马上就闯进来吃了我们！”
人们的理智和情绪被轻而易举被主宰煽动，居然很多人大声附和他：“让我们冲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那人凶狠一撞，却撞入了一堵肉墙，他抬起头还来不及看清是谁抵在城门前，突然脖子一凉，咕噜噜喷涌出一道热血，他指着给他破喉的聂霆，“你……杀、了我——？”
聂霆直接提起他的头颅，吓得一边的姚毓苓扶着墙才能站稳，而正在暴乱的百姓也都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恐惧得后退。
聂霆一脚将那人的尸体踹到了所有人面前，那双血红狂暴的眼扫视着每一个人，在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气氛中，哑着嗓子开口：“一！不许再发出任何声音。二！滚回各自家中锁好门窗。三！我说完之后，谁还留在这里杀无赦！”
他说完后，受惊的人群先是吓楞住了，看着他们的镇压居然真的动刀杀人，无一人再敢吭声。
在一户人转头回家后，所有人便陆陆续续的返回，不在此处逗留。片刻，刚刚嘈杂的城门已经恢复了静谧。
姚毓苓这才缓过了神，松下了一口气，她看着立在原地的聂霆，毫不犹豫的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聂霆，这次你当机立断，阻止了更大的损失，做得没错！”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染满血腥的手，抬眸一片空寂，黯然说：“我以为你会怕我，你会指责我。这样做，不是很残暴吗？”
她看得很透彻：“对一个人的残暴，总好过对所有人的残暴。若是不阻止他，那么大家暴乱打开城门，就全城沦亡了！你不要自责伤心，这属于必要的牺牲！”
就在那一瞬，他内心冉升起庆幸，原来做了一切别人眼中匪夷所思的事情后，有一个理解支持的人是那么重要……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力量吗？
在血染红月之下，两人翩翩的衣袂纠缠在一起，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