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柳树林姚毓苓便让他们摘下了眼罩。
进入到另一片辽阔的天地之中,是陈应和凌栎音想都未想到的仙境,本来以为瀑布之下的美就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了,可医谷之内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恍如坠入梦境之中。
这里的气候与外界仿佛并不相关,温暖适宜不寒不热,混杂着草腥和泥土的空气十足新鲜,让人感觉处身此地都是一种享受。而触目所及罕见叫不出名的花草、药材更是让人惊叹,经过一条幽深的小径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医谷里的生活区。
草地上伫立着几座竹制的住宅,远远闻到了药草的味道,毓苓有些触景生情说道:“这里就是千秋医谷生活的区域了,以前医圣和他的徒弟们在这里生活、学习医理药学。”
此时陈应已经相信毓苓之前说的话了,处身在这样一个天地里,就算没有治愈的方法也能延年益寿,相比起京城的乌烟瘴气简直太适合养病了,怪不得毓苓极力力争、不辞辛苦都要将齐霆带到这里来。
凌栎音感叹道:“真是太美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地方,简直就是隐居圣地。可是毓苓……这里真的有治愈齐霆的方法吗?在哪里呢?!”
知道她挂念着齐霆的病情,毓苓从往日美好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郑重的对两人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即便是现在来到这里,我都没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让齐霆清醒过来。只不过有希望就总得一试吧?我相信你们两个真心为他好的人,也会这样想。”
这话让刚刚还充满希望的两人回归到了现实了,但他们却也无力反驳姚毓苓的话。是啊,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齐霆的。
千秋医谷自从容语走后,所有的人都散了,里面常年无人居住照理说应该是一片荒芜的状态。但毓苓带着凌栎音和陈应进入屋内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家具布置都是一尘不染,就像是有人打扫过的。
凌栎音疑惑的问道:“毓苓,你不是说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吗?为什么里面的东西却都这样干净整洁?”
“这…可能是因为这里晚风很大,灰尘都被吹走了吧。”她勉强的解释完后,便自顾自去忙着收拾打点每人的行礼、安排房间。最后又将齐霆安置在以前容沧海居住的房间里,旁边就是一间药房,方便她配置药方。
当天夜里,毓苓又在谷中寻了一些野菜和陈米,在灶房内为初来乍到的几人做了一桌较为丰盛的晚餐。
大家坐在院内的石桌上,对月当空就当成是一次接风宴了。陈应夸道:“毓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做得这些拿手好菜,在江南的时候却隐瞒着!”
“大哥,在江南缺衣少粮,哪里又有机会露出这一手呢?我也只是以前在千秋医谷里无事做,只有摸索着弄几样菜,让容姐姐和医圣吃得好些罢了。”
陈应听后很给面子的每种菜色吃了一口,看似不起眼的山间小菜,却是清爽可口的。
而凌栎音久久不曾动筷,满腹心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道:“毓苓你现在是医治齐霆的大夫,我们时间也有限,今后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碰了。不就是洗手作羹汤吗?我这个无用之人也只能承担起这份工作,只要你们不怕菜色不合胃口就行。”
毓苓倒是欣喜,堂堂大齐贵妃娘娘居然愿意为他们做饭,当真像是不染人间烟火的神仙从此要饱受辛苦了。
不过她也不推辞,说道:“对!从现在起恐怕我也真是没时间给你们二人做饭了,毕竟算下来回路程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中我要翻找医谷里成千上万的医学典籍、还要配药、制药、采药……只恐不一个人当成三四个用。凌姐姐能承担起我们的伙食问题再好不过了。
至于陈大哥,你功夫好我也少不了要用你的,像是攀谷采药之内恐怕就要麻烦你了。”
陈应自然当仁不让的答应下来:“这些还用你说啊毓苓?!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另外这谷中还有什么重活、累活都尽管交给我,闲暇时我还会在医谷里面四下巡逻,杜绝一切危险的因素。”
“呃——这恐怕真用不着的。大哥,你别看我们来的时候那片柳树林,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也不一定有本事穿过那里。”
这话让凌栎音和陈应都极为好奇,他们两人进入时蒙上了眼罩,也不知道那柳树林究竟有何玄机,真就抵挡得住一切危险和刺客吗?
看着他们都这般好奇的样子,毓苓终于说出柳树林的奥秘:“其实瀑布下的那片柳树林是医圣亲自种植的,那些树木都是他根据祖传的阴阳八卦阵法排列很有玄机。一般不懂七星布阵的人一般都进不来,更别说那林子里还种着一种特殊的噬魂草,那种草能令人致幻,只要闻见它的味道一定会失去心智,疯疯癫癫的还谈什么出路?”
“原来柳树林有如此奥妙?!但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只蒙住了眼睛,又没有堵住鼻子。为什么我们没有什么幻觉?!”
毓苓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在你们眼罩上涂抹了一种能克噬魂草的药粉,你们不会致幻。”
陈应还是有些顾虑:“听说当年医圣容沧海收了许多的徒弟,他们应该会知道如何进谷吧?要是手眼通天的临王寻到了某一位,那是不是进入这里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毓苓不自觉点点头,没想到陈应还能想到这么细,但她说道:“大哥的顾虑太对了,不过你猜医圣会不会也猜到这一点呢?千秋医谷本来是他想与爱妻隐居的地方,顺便收徒教养造福百姓,必然不会想不到这点。
所以当初医圣带弟子入谷的时候都不曾告诉过他们进入方法,并且在他们出谷后也永远不许回来,甚至……还让他们不能对外宣称是医圣弟子的名义行医。”
陈应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当初太子重伤昏迷之后,御医说要请千秋医谷的传人试一试方可有救,俞大人暗中搜罗京城以及周边,都寻不到任何千秋医谷传人的大夫。原来是医圣还下了这样的命令啊!可是……那为什么你却?”
毓苓大方的解释道:“因为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医圣的弟子,也不是千秋医谷的传人。说穿了小时候我只是被送到这里来养病的,因为和容姐姐关系较好,所以她偷偷教会我怎样出入医谷而已。”
陈应忍不住说:“毓苓虽然你不并不是医圣的正式弟子,但是我相信你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这种鼓励会给姚毓苓带来治疗齐霆的信心,她有感而发:“以前我觉得和师兄他们根本没得比,但是这一年多以来我尽心尽力的学习,以及救治这么多的病人。让我渐渐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不再妄自菲薄,因为我相信我有能力也有资格成为医圣的弟子。只是可惜现在他已经不在了,看不到我的进步。”
凌栎音也宽慰毓苓:“你们都是这么优秀的人,有什么好自卑的?毓苓你不仅有资格成为千秋医谷的传人,我相信你还会救下更多的百姓,你的存在无人能够替代的。”
她没想到才认识没多久的贵妃也会这样的鼓励着自己,毓苓说道:“凌姐姐,就算我再有自信,可容姐姐才是能拯救大齐的人。”
足够的自信能够让她进步,今天两个一路相随很重要的人给予了她充分的信任,这些鼓励带来的能量她统统珍藏着,没有谁能了解这份被认可的心情。但是她也让自己保持理智,随时要认清自己,否则很容易会陷入自大的边缘。
这一段融洽的晚餐让几人交心,更走近了一步,此时大家也都齐心协力要为齐霆的苏醒做出贡献,或许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状态了。
临睡前毓苓经过齐霆的房前,又发现了凌栎音在里面,无奈替她叹息着这份无法被世人所认可的感情,没想着打扰只不过听到里面传来她的深情自诉,让姚毓苓顿下了。
“这一辈子我怎敢肖想你呢?只是想看到你今后的人生走到最耀眼的位置,看着我意气风发的少年成长为一代君主。对了……还有会与你相伴一生的到底是谁呢?当初在宫中,你与太子妃感情冷淡人尽皆知,她应该不是你最终的归属吧?”
太子妃与齐霆感情冷淡,宫中人尽皆知?姚毓苓听着这句话,内心暗潮涌动,很多困扰在心头的疑问浮现出来,她忍不住想冲进去问一个究竟。一直以来她耿耿于怀的便是齐霆和容语在宫中时候的关系,也是她不敢探究的始末……
而凌栎音还在自言自语着:“我也会帮你留意着,或许姚毓苓是个适合你的姑娘,你们在江南应该产生了感情吧?我看得出她眼里有对你的情意。”
说完后,她又为齐霆捏了被角,才转身出门,却碰见楞在门口思虑的姚毓苓。